第二日。出乎所有人预料，酒楼竟然比昨天还要热闹。临近中午时，一楼全部坐满不说，门外还不时有客人来问。赵宜年让人从库房里搬了几张木桌椅，沿门外摆了一排，做了个简单的等候区。桌上摆着新鲜的瓜果和茶水，让那些愿意在这等位的客人先歇歇脚。不想在这等也没关系。店小二会给每桌客人发一张小纸片，上面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写着号码。里面有空位时，就会请最早到的那桌先进。哪怕中途有事离开了等候区也没关系。只要拿着号码回来就不用重新排，过号的话往后顺延三桌。她把操作规则和注意事项，细细说给周大跑堂听，让他找两个嘴甜机灵的伙计负责这事。周大跑堂越听越心惊。不由又对她升起几分敬佩。以前酒楼客满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来问座的客人去别家吃。但按她现在教授的方法，不着急的客人很可能就会选择等等。瓜果和茶水花不了几个钱，搞不好酒楼每天又能多赚十几桌的利润。这几日每天早晨听赵宜年安排事项，小到跑堂的仪表说辞，大到对账和一些突发事件的处理。每一次对方的老练沉着都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还未及竿的姑娘，而是个经多见广的老掌柜。赵宜年并不是盏省油的灯。假以时日，王平贵想要再拿回酒楼，恐怕不是他先前说的那么简单。他暗暗叹了口气。从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对赵宜年的态度也就越发地恭敬。这一天的东福来酒楼，用人头攒动来形容都不为过。厨房里两名帮工加上李二，光打杂、处理蔬菜和鱼都忙不过来。眼看着堆积的脏碗筷越来越多，只能让齐锦川临时找了两个靠谱的妇人过来帮忙收拾。赵宜年不是没打过剩下两名学徒的主意。但看了看王才胜。他眼睑上挂着俩巨大青色的眼圈，脸色阴沉、形容枯槁。也不知道是被她气得昨晚没睡着觉，还是为这两日惨淡的点菜数量感到羞恼。不管哪种，她都不打算进一步刺激他。说到底他们没有私仇，没必要直接闹到无法调和的地步。大堂和厨房一样忙得昏头转向。跑堂们连午饭都只能轮流去解决，在门口招呼的年轻小二，临入夜时嗓子都快喊哑了。不过所有人脸上都冒着喜气。酒楼生意好，代表着这份活计能做得更长久，他们也十分开心。更何况赵宜年承诺过，干得好了会有奖励。不知不觉，离往常打烊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圆月都已经攀升至高空。赵宜年还得跟齐锦川以及其他人盘完账才能走。账目对她来说并不复杂，但想到可能已经在后门枯等许久的裴念，她就有些心不在焉。齐锦川似是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定。忽然沉声道，“你先回吧。夜路危险，我派个人送你。”
虽然赶着走人，但吴满这个账房先生实在不可信，她也不想明早还要重新检查一遍。想了想，跟齐锦川要了张白纸。稀奇古怪地在上面涂涂画画，最后在白纸下角写了几串数字。指给齐锦川看，“应该是这几个数目，你们算完看看，是不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