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早已被这灰色的雪给淹没,乍一看,宛如大火余烬后的废墟。 街道上基本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就算有,也是如同杨河等人一般,身穿兽皮斗篷,头戴宽帽的斩妖人。 他们在巡街,警示百姓。 “这诡异的雪来的突兀,一时间,城中不知多少人中了招。 还好齐元城的李总督与司正周大人尚未离去,有过先前应对蛊毒经验的他们,很快做出了应对。 可即便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杨河面色沉重,说明着当下的状况。 秦枫点了点头,望向两旁的建筑房屋。 百姓们早已躲在了屋子里,或是打开一条门缝观望外面的情况。 或是推开二楼的窗户,透过纱窗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这些人脸上都是害怕担忧的神情,眼中尽是对这漫天灰雪的深深忌惮。 “目前这雪的覆盖范围有多广?”
秦枫好奇问道。 如果连绵数千里,甚至影响了大半个南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杨河回道:“周大人已经展开神识观望过,这雪顶多延伸到晋阳城十里开外。 仿佛就是单单针对此城下的。”
语气中有些抱怨,有些疑惑。 秦枫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晋阳城中,一定有导致这场落雪的源头。 你们有发现什么头绪吗?”
杨河陷入沉默,显然这也是让他头疼的点。 这时,向来不喜言语的张天南忽的开口:“清晨,棺材。”
“什么意思?”
秦枫撇头望向张天南。 两人视线相对。 秦枫立马转移了询问的目标:“杨兄,你知道吗?”
杨河回忆道:“今日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斩妖司来了一个人。 一身黑袍,身背黑棺,他的状态很不对。 脚步虚浮,气血翻涌,一来便要见我们的司正大人。”
“他是什么人?”
秦枫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是周大人见到他时......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看到他身上棺材的时候。 神色变化了一下,口中念了句——棺冢墓家?”
杨河思索道。 “脚步虚浮,气血翻涌,这倒是和热疾的症状很相似。”
秦枫瞪大双目:“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怀疑他?”
杨河解释道:“那人来的时候约莫寅时,可这场雪却是在辰时三刻下的。 而且周大人明显认识那人,如果是他搞得鬼,周大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罢了,这些事情晚些再说。 城中感染热疾的人都去了哪里?刚才我观察两旁房屋,好像并未发现。”
秦枫开口问道。 “已经集中到斩妖司了,那里经过神工坊的改造,比先前大了不少。 不过想要容纳所有人,还是差了些空间。 好在周大人强征了周遭的房屋,才收纳下了所有的病患。”
秦枫微微颔首,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反正他已经知道如何祛除热毒,无非就是需要多少时间罢了。 众人一路疾走,谈话的功夫间,便到了目的地。 ...... 斩妖司,宽敞的堂中,能放人的地方近乎都已经被塞满了。 众百姓面色发红,额头挂着虚汗,痛苦呻吟。 靠近堂外大门的地方,还有一些家属聚集,望着自家人痛快的模样。 这些家属亦是揪心的疼。 “阿娘,阿爹为什么躺在那里呀,我们过去好不好。”
一扎着两根冲天辫,脸蛋圆润的小女孩指着一位中年汉子,脆生生道。 牵着女孩儿手的妇人闻言,眼眶通红:“杏儿乖,阿爹现在身子不舒服,我们晚些再过去。”
说话的同时,另外一边,以宋医师为首的城中医师,正在满脸焦急地讨论着。 “能用的方法基本都用过了,却根本不见效果!”
“这与以往所见过的热疾完全不一样,哪曾听过,碰到雪就会发病的? 简直荒唐嘛!”
“什么雪?这哪里是雪!你见过长这样的雪?我看搞不好是什么妖鬼在作祟!”
“若真是如此,以我们的水平该如何医治?”
“那这些病患......” 宋医师闻言皱眉喝道:“声音小一些,若是连我们都放弃了,那些病患的家人该当如何? 冰块与毛巾呢?继续冷敷不要停,先让他们的体温降下。 就算我们无法解决,至少也要等到秦医师过来。”
秦医生三字一出,仿佛如同定海神针,一众医师焦躁不安的心,缓缓镇定下来。 “对,还有秦医师呢,他医术高超,定然能有办法!”
说话的是一位被秦枫医术折服的死忠粉,两眼冒光,一脸笃定。 另一医师闻言,语气有些不服道:“秦医师的医术固然高超,但这一次的热疾可不是寻常的病症。 如果真是妖鬼作乱的结果,饶是他也不可能有办法。”
秦医师在晋阳城中声名显赫,钦佩的人自然不再少数,但总有些人会产生嫉妒的心理。 而这位医师显然就属于后者,由于说话时未经过大脑,声音不免大了些。 导致门口处的病患家属,也听了个真切。 “你,声音小些!”
宋医生瞪眼道。 “我......”该医师也知说错了话,可惜为时已晚。 不安惶恐的情绪,如同瘟疫,在一众家属中快速传播开来。 那妇人到底是女子,听到这话,悲伤溢出胸腔,泪珠啪塔啪塔流下。 在这样的世道,若是家中的顶梁柱倒下,她们母女二人该如何活下去? “阿娘,你怎么哭啦?”
小姑娘脆生问道。 妇人赶忙擦去了眼泪,哽咽道:“阿娘没事,就是风沙进眼睛里了。”
“阿娘,我听那阿伯说,是不是阿爹好不了啦。”
妇人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一众医师闻言,齐齐瞪向了那个口无遮拦之人。 后者自知理亏,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盖到了小姑娘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莫要担心,你阿爹会好起来的。”
小姑娘抬头望去,摸她头的是一位长相好看的大哥哥,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真的吗?哥哥不会骗我吧?阿爹平时就喜欢骗我。”
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她还太小,不明白若是自家阿爹治不了,会是何等结果。 秦枫笑着摇了摇头:“不会骗你的,今晚,你就能和你阿爹一起在家里吃饭。”
众家属闻言,又是诧异,又是不确信地望向他。 秦枫站起了身子,望着满堂的病患,收敛了笑容,脸色沉重。 “秦医师!”
一众医师见到了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宋老走上前,将当前的情况快速说明:“......直到现在,我们也寻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秦枫了然,点了点头:“这不是热疾,更像是一种毒。 不过我已经有了祛毒的方法,接下来,你们全部听我安排!”
“好!”
众人纷纷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