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觉得该了解的都差不多了。她与寒鸦出了莫家的门，就问道，“你听了半天，有什么想法吗？”
寒鸦摸了摸后脑勺，“我头有点疼，什么都想不出来。”
何月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加快脚步，走到拴着马的大树旁，将缰绳解下，动作潇洒利落地上了马，“我们现在到莫良机死的那个地方看看。”
寒鸦同样上了马，两人不紧不慢地一路前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十几里路还是有些远，哪怕骑马，两人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莫良机死在一个叫无回山的地方。无回山上到处都是坟墓，里头埋葬的基本都是附近村落去世的村民。两人按卷宗上记录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发现尸体的放牛娃，并让他带他们到莫良机当时躺着的那个位置。何月看完放牛娃比划完尸体当时躺卧的姿势，问道，“你说一说当时是怎么情况？”
放牛娃简单描述道，“那天我原本在对面的山上放牛，结果要回家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头。我就到处找，找到这边的时候，发现有个男人躺在坟墓旁边。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来祭奠亲朋，悲伤过度昏睡过去，可一想又觉得不对，我喊牛的声音那么大，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一时好奇，就凑上前查看，发现他的脸色很不正常，再一探鼻息，发现没气了。我吓得连滚带爬跑回村子，村里人听闻这事就一起来看，结果都不认识这个男人。有人就怀疑他是来盗墓的，没承想被墓主人吓死了，于是报了官。”
何月听完，问道，“你那只丢失的牛找到了吗？”
放牛娃点点头，“找到了，它掉进一个山洞里，村里好几个人帮着一起将它拽上来。”
何月：“你知道这坟里埋的是谁吗？”
“知道，我们村的二狗子。”
何月拿出两个铜板，塞到他手里，“辛苦你再带我们到他家去一趟。”
二狗子家里只剩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到有人上门，他们热情得不得了，一个去倒水，一个搬凳子。何月看着两位老人家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有些难以启齿地道，“老人家，我想了解一些二狗子的事。”
两位老人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刚才的精气神就像是何月的幻觉似的，她仿佛看到老人的脊背一瞬间就萎顿了。老妪招呼何月与寒鸦坐下，说道，“二狗子已死了好些年了，你们为何还问他的事。”
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连连摆手道，“我家二狗子坟里除了几件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心肠那么好，就算有人对他不敬，他也不会出来吓人的。”
何月知道两人误解了，于是道，“老人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会不会是那人生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二狗子的事，所以才要到他坟前忏悔。”
她这话不过是让两位老人家略心宽一些，其实她想的是，如果两人有交集，那杀害莫良机的人会不会是利用这个事，将嫌疑引导到鬼魂上，借此蒙混过关。如果没有交集，那就是临时起意，那座无回山几乎都是坟，就连放牛娃平时都不轻易踏足，若过些日子，尸体再被风吹雨淋，压根就无法辨认了。“死在二狗子坟旁边的那人我们知道，他以前给人算卦，算得可准了。二狗子还找他算过，他说二狗子命中无子，二狗子很不高兴。他就给指点，让二狗子多行善积德，兴许哪天感动了上苍，就会赐下个一儿半女。”
老翁在一旁叹息，“他算得确实准，二狗子还没来得及娶亲，早早就染了病没了。”
何月知道他们难过，就换了个话题问，“你们还有其他儿女吗？”
老翁从灶台上拿起一根烟杆，磕了磕里头的灰，再放进一小摄烟叶，伸到灶台里去去点了点火，“我们还有三个女儿，都嫁出去了，逢年过节地才会回来看我们老两口一眼，这辈子就这样，没有别的盼头。”
何月与寒鸦从二狗子家里出来，再次回到莫家所在的街道。“寒鸦，你相信鬼会吓死人吗？”
寒鸦沉默了一瞬，方道，“我信，人对未知的事物都带着恐惧心理，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看那鬼吓人到哪种地步。”
何月摸了摸下巴，“现在可以确定二狗子找莫良机算过卦，不过我觉着，这事与案情应当没什么关系。”
她都能带着前世记忆重来一回，就算有人告诉她这世上有鬼，她也不会奇怪。不过她相信，若真有鬼魂，他们也不能轻易越界出来伤人。“何女官，这案子接下来该怎么查？”
“我觉得要先查清楚莫良机那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先将这附近的商铺都问询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何月决定先去参加宴会，寻找时机与平阳伯府的夫人见一面。她知道崔佳蕊接到了请帖，于是找上门去。“我听说关内候夫人举办了一个消暑宴，我想去见见世面，可以带我吗？”
崔佳蕊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曾在某天夜里，蒙面持刀将她吓得失禁并晕倒的罪魁祸首。她分析何月之所以要去这场宴会，是想去邂逅哪位世家公子或是皇子。本不愿意，可转念一想，若何月能高攀上其他男人最好，那裴长洲就是她的了。她于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甚至已经想好怎么在裴长洲裴面前抹黑对方。何月恍惚了一下，这么容易吗？她以为要威逼利诱一番呢。裴长风同样听说了这个宴会，不仅请的几乎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夫人，还有不少未曾婚配的男子亦在受邀之列。他忍不住动了心，他父亲是苏州知府，按理说，他的婚配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他能与京城的高门大户结亲，那无疑会对他未来的仕途非常有利。他跟崔寒的嫡长子崔时惟暗暗表达了这个意思，于是得到了一起前去的机会。这个消暑宴很热闹，算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何月没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一件圆领袍，腰间束着一根带子，纤腰盈盈一握，有种飘逸的美。崔佳蕊有些嫉妒地看着她，明明这么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好像她是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崔佳絮的心态好多了，上前夸赞道，“何家妹子穿这身真是好看极了。”
何月看向崔佳絮，反正好听话不花银子，可以多说点，“两位姐姐也很美，选的衣裙都很适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