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1)

林月明不知道父子俩聊过什么,但回来看见涂秋精神状态极差,以为涂伏又动手了,正要找涂伏算账,涂秋却拉住她,什么话都没说,林月明看在儿子的分上也没追究。

涂秋又在家呆了一年,转眼又一届大赛,林月明到现在也不知道涂秋要去第二次,涂秋没跟她说过,只说要去看妹妹和师父。

走的那天林月明反复叮嘱,涂秋老老实实听,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去的路上小心,到了妹夫家里有点礼貌,看师父的时候记得买点礼物,别空手就去了。”

林月明一顿叮嘱,还给他塞钱。

涂秋没要,把钱偷偷放回柴堆里,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娘说,临别之际反而说不出话来。

他骑上马离开,这回只带了上次没用的那把刀,涂伏没再给他找新剑,毕竟楚轻帆手里那把剑已经是他能拿出的全部。

......

妹妹嫁去的吴家不远,涂秋很快就到吴家,他把刀拿在手里,敲门之后是吴母开的门,看见外面站着个拿刀的人,吓得瘫在地上。

“这是吴恒家吗?”

涂秋礼貌问道。

吴母颤抖着声音:“你找谁?”

涂秋走进去扶她起来:“我是涂苓的哥哥涂秋,你应该没见过我。”

“有啥事?”

她问。

涂秋扶她进屋坐下,自己倒上茶来:“我要出趟远门,路过特地来看看妹妹,没别的事,话说涂苓人呢?”

吴母慢慢缓过来,喝了涂秋倒的茶说:“涂苓又怀上了,我儿子带着她去看郎中了。”

“我外甥女呢?”

“......跟同村的孩子玩儿去了。”

涂秋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没事,我有的是时间,等等他们就是。”

两人在屋里坐着,涂秋的刀就放在身边,吴母不敢动,她知道涂伏习武,但想着年纪大了也不怕他,长子涂秋习武这件事当时媒婆也说过,只是涂秋一直不在家,吴恒跟吴母也不当回事,这次直接拿着刀上门,她自然吓得不轻,以为涂秋是来算账的。

涂秋等到傍晚,涂苓和吴恒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吴恒见亲娘不在院子,进屋里一看,涂秋眯着眼端坐,他娘脸色难看的坐在对面,顿时明白眼前这人是谁了。

“哥!”

涂苓见到涂秋就喊:“哥!”

涂秋睁眼看见涂苓,面上露出笑容:“回来了?小心些,不是说有孩子了吗?”

涂苓挥手:“不碍事,它可安静了。”

涂秋让她坐下,吴恒在一旁小声打招呼:“大哥......。”

“你别跟我说话了,去看看大姨,我一来就这样,做客而已,不至于吧?还以为我是什么山贼土匪呢。”

涂秋指着吴母。

吴恒去扶亲娘,老人家年纪大,坐久了身子骨麻,刚起来又跌回去,不免惹得涂苓发笑。

涂秋对涂苓说:“天色已经晚了,要不我留下来吃个饭?”

涂苓听后高兴:“好啊!那我给哥哥做你最爱的甜饼。”

她正要出去,涂秋拦住她:“不用了,让妹夫和大姨随便做两个菜就行,我就对付两口。”

吴恒指着自己:“我做?”

涂秋拿刀起身,笑眯眯的问:“那我来?我最擅长杀鸡了。”

吴恒连忙摆手:“别别别,大哥你坐,我来我来。”

母子俩互相搀扶着出去,涂秋第一次觉得习武是件高兴的事。

“哥,你又要去大赛吗?”

涂苓的问话让涂秋回神。

“嗯,所以顺路来看看你。”

涂秋点头。

涂苓把女儿推到她面前:“叫舅舅。”

孩子奶声奶气的叫他:“舅舅。”

涂秋实在高兴,给两个孩子一人两个铜板,然后让她们出去玩。

“你先坐,我有事跟你说。”

屋里就剩他俩,涂秋才开口。

涂苓乖乖坐下:“怎么了哥?”

原本有很多话的涂秋,在看见涂苓的肚子之后又憋回去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让你别再被人欺负了。”

涂秋说的认真。

涂苓笑着叹气:“没事的哥哥,有些人挨了打也不会长记性,你不就这样吗?”

“哈哈哈哈。”

这话把涂秋逗笑:“就你会损我。”

涂秋笑完又说:“那挨顿让人伤心的打就好了,你哥不就这样?”

涂苓听他这话茬不太对:“爹又是老样子吗?”

“不提了,无所谓了。”

“这次去多久回来?”

涂秋心想可能回不来了,笑着跟她说:“万一我被选上了做人家徒弟就不回来了。”

涂苓高兴:“那太好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记得给我写信。”

涂秋点头。

这时吴恒和吴母端着饭菜进来,几人坐下吃饭,但母子俩毫无胃口,眼神时不时撇向涂秋不离身的刀,更加没食欲。

饭后涂秋就要走,涂苓想留他歇一天,涂秋表示不用,还拽着吴恒说要谈谈。

大舅哥跟妹夫出去聊天,涂秋揽着吴恒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叮嘱:“我妹妹从小就懂事,不想让我担心所以很多事都自己忍着,但在我面前都是孩子样,也骗不了我。”

他让吴恒面对自己:“她说在你这里过得很好,但我看着不像,你要不要主动跟我聊聊?”

“哥......我错了。”

吴恒快吓尿了。

涂秋摇头:“别别别,别认错,人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你就说你做了什么就行。”

吴恒哭丧着脸缓缓开口:“我打了她......。”

“还有呢?”

“平时都欺负她,因为她没生出儿子,我娘不喜欢她,所以.....。”

“明白了。”

涂秋叹气:“我不对长辈动手,问题出在你身上......也许也在我身上。”

他刚说完就给了吴恒一巴掌,吴恒不是习武之人,被一巴掌扇在地上,紧接着就是左右开弓的巴掌落下,涂秋没用刀,甚至也没用拳头,吴恒被打成猪头,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哥......哥.....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不行不行,你这从小到大养成的性子,改不了,得把你打的心疼了才行。”

涂秋叹气,觉得吴恒一点不诚心。

见又要挨打,吴恒连连磕头:“哥!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对涂苓好,再也不欺负她了。”

涂秋停手,把他拽起来质问:“真的?你眼神不真诚啊。”

“真的,他要再受委屈,你就打死我。”

吴恒发誓。

“好啊。”

涂秋拎着他回去,扔在吴母面前:“我不打长辈,也不要脸,不然我不介意背条人命,今天教训过后希望你俩长记性,明白了吗?”

两人不停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涂苓在后面笑的不行,涂秋走过去摸她头:“爹不管我管,以后再欺负你,给我写信,她说下次再欺负你我就打死他,我可以满足他这个要求。”

这话吴恒和吴母也听见了,吴母看向猪头,他不敢说话,她没想到亲家没说话,家里长子跑出来给自己儿子一顿揍,心里多少明白家里谁当家做主了。

“那我先走了。”

“真不留下住一晚?”

“不住了。”

涂秋告别妹妹,牵着马离开,消失在黑夜里。

......

涂秋出城后先去找丹昱,不巧,他出门游玩,只在门头留了封信给涂秋,像是早就算好涂秋会来找他。

“展信,涂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人在洛阳,在听说你受伤回来后,我就明白你会去第二次,也会来找我,你是我徒弟,跟我相处的日子比你父母都多,我明白你要做什么,所以不想跟你见面,不要怪你爹,若是每个人生来有自己的事要做,现在就到了你要做自己该做那件事的时候,见此信,后会无期。”

涂秋看完信眼睛有些模糊,他收好信,用刀在栅栏上刻下几个字:恩师之情,来世再报。

他刻完字又赶去鹤行观,丹师父不在,他希望婵师父在。

......

半夜赶到鹤行观,看见灯火还亮着,涂秋露出笑容,他明白婵师父这是在等他。

涂秋拴好马进去,婵朗玉正跪在三清殿外的蒲团上,涂秋走过去一起跪着,婵朗玉没理会他,涂秋便学着她一起静心。

“你来做什么?”

一个时辰后婵朗玉先开口。

“不是师父你在等我吗?”

涂秋回他。

婵朗玉起身出去,涂秋就跟在他身后。

“还要去?婵曼写信给我,你还去?”

婵朗玉问他两次。

涂秋笑着回她:“去,怎么不去?我爹教我《三川棠》了,这回肯定能赢。”

婵朗玉面露怜悯:“你本就不想赢。”

涂秋摆手:“没事,这次我想赢了。”

“哼!”

婵朗玉不悦,要赶他出去。

涂秋突然跪下给他磕头:“师父不气,是徒弟不对,下次肯定听你的,要再有人让我去,我就跟你告状,让你揍他。”

婵朗玉被他的动作整的愣住,涂秋又磕三个头,认真的说:“你们那辈的事我无法干预,但我想替我爹向你谢罪,当年的事不求你原谅他,只求你别再生气了,气坏身体不划算,你要是在太恨,我是他儿子,肯定跟他长得像,你刺我两剑出气也行。”

“滚开!”

婵朗玉推开他:“你爹那个怂包不敢来,你凭什么替他?你又不是他。”

“师父,那你别气了。”

涂秋又说。

婵朗玉没松口:“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谁要你死,我第一个不肯,涂伏疯魔我就打到他清醒,你不许疯!”

涂秋叹气:“师父,我等会儿就走了。”

“大半夜你还赶路?明天再走。”

婵朗玉交代完回屋睡了。

涂秋跪在地上,无措的扣手。

......

次日涂秋大清早就要走,他知道劝不了婵朗玉,昨天那出也只是试试,但没想到婵朗玉真把他当亲徒弟,估计这一趟去了,婵师父就得主动去找涂伏了。

“涂秋!”

婵朗玉叫住他,给他一封信:“给婵曼的,回来了把回信带来。”

“师父......。”

涂秋想开口。

婵朗玉打断他:“送不回来我就去找你爹。”

“......好吧。”

涂秋无奈收好信,跟婵朗玉辞别后接着往诨岳城赶,他好像没什么人要见了,如果非有,那可能也就陈辫和宋蜻虞了。

......

去诨岳城会路过甫顺,涂秋以宋蜻虞上一届对手的名义敲了宋家的门,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宋蜻虞让他上门做客,还是跟之前一样单独跟他见面,他的父母依旧不在家。

“咳咳咳咳。”

等宋蜻虞期间涂秋不停咳嗽,旧伤复发,喝水也没用办法缓和,他没有药,只能忍过去。

“你没带药吗?”

宋蜻虞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涂秋咳嗽两声:“咳咳咳,没有。”

宋蜻虞给丫鬟使眼色,丫鬟就去厨房熬药。

“你的伤怎么样?”

宋蜻虞先开口问。

“问题不大。”

涂秋笑的轻松。

宋蜻虞其实一直在自责,她捏捏手里的断剑说:“上次其实是你赢了,你的剑......。”

涂秋摇头:“没事,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没怪过你,相反这次来找你,是来感谢你的。”

“谢我什么?”

宋蜻虞不解。

“要不是这次受伤,我也不会想明白一些事,这下都明白了,自然是来谢你的。”

宋蜻虞从屏风后出来,手里还拿着涂秋那白玉一般的断剑。

涂秋被她突然出来吓一跳,连忙起身退到门口:“我不想污你名声啊。”

宋蜻虞发笑:“没事,我一个习武的姑娘,名声也不太重要了。”

“什么意思?”

“没事,这把剑你还要吗?”

涂秋摇头:“不要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你给我那一掌能留一辈子。”

宋清虞无语。

这时丫鬟端着药进来,宋蜻虞接过去给涂秋:“这是我托人配的药,当时你走的急没给你,药方我一直留着,等会儿你一起带走吧,先把这碗药喝了。”

涂秋楞楞接过药,宋蜻虞示意丫鬟出去,房间里只剩涂秋和宋蜻虞两人。

“你这次不去了?”

涂秋喝着药问她。

宋蜻虞摇头:“已经晚了许多年,爹说再晚些就说不上亲了。”

涂秋点头:“挺好的,选的哪家?我能赶上吃席吗?好歹也算对手,对手也能成为朋友吧?”

宋蜻虞握着剑,低头半天没憋出话。

“怎么了?”

“你之前来我家时我爹娘知道,其实我不能单独见外男,那回你进清轩亭时我爹娘允许了。”

涂秋愣住:“什么意思?”

宋蜻虞皱眉,脸色算不上好看:“字面上的意思,说白了我习武多年,除了贴身丫鬟,我爹娘和他们认识的长辈,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外人。”

涂秋这才意识到宋蜻虞话里的意思:“你该不会......。”

宋蜻虞立马站起身解释:“我知道这很意外,但你先别急,我可以解释,我本来年纪过大就不好找夫家,家中又是武学世家,我从小被感染也跟着学,但你知道姑娘到了年纪始终要嫁人,我当时听说你姓涂,就迫不及待想见见你,所以就说服父母,一来能见你,二来能如父母的愿,然后等事情都过去之后跟你坦白.......。”

“不是,你至于吗?”

涂秋很不解:“见我做什么?”

“因为你是涂伏的儿子,我很欣赏涂伏,可世人都不理解他,我以为你就跟他一样。”

宋蜻虞解释。

“然后呢?”

“我发现你们好像不太一样,所以有点后悔了。”

涂秋点头:“正好,我本来就没那打算,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先走一步。”

涂秋要出去,临走时又转身说:“吃席也别叫我了。”

“等等。”

宋蜻虞叫住他:“话已经跟我父母说了,就算我俩都后悔也没用。”

涂秋走两步又回来,他太明白一个世家姑娘的名声比乡野姑娘更好毁掉,他当时进宋家时下人见过,路人见过,话迟早会传出去,他要是跑了,那时宋蜻虞就真的要出家了。

“算我欠你的,我打你那一掌两清了。”

宋蜻虞握剑握的割伤手掌,眼泪蓄在眼眶里,偏头不看涂秋。

涂秋走过去抽出剑,给她包好张口,一边包一边说:“既然咱俩都成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这次去就没想活着回来,你想当寡妇?”

宋蜻虞收了眼泪:“你做什么?什么叫不活着回来?”

涂秋包好她的手放好:“你打我那掌治不好了,大夫说我不能再练武。”

“那你不去就是了,反正要留在这里......或者我跟你回去。”

“我已经学会《三川棠》了。”

“......。”

宋蜻虞站起来给了涂秋一巴掌,然后气冲冲离开。

涂秋揉揉脸,喝完剩下的药走了。

走时宋母见过涂秋,给了他宋蜻虞的八字,说让他回家后给父母。

涂秋本是不想接,他不想耽误宋蜻虞,可看见不远处狠狠瞪他的宋蜻虞,还是接下那张红纸。

从宋家离开后涂秋继续赶路,路上他还好奇打开宋蜻虞的八字看,宋蜻虞老说自己年纪大,他看面相怎么也跟自己同龄,可看过八字之后,涂秋才明白她说的话。

“比我大三岁......难怪那一掌力道还不小,这练不少年了啊。”

他看完后收了八字,直奔着诨岳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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