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意仿若未闻。季承奕的五官比前几年长开了些，也多了一些烟火气。月余前，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重新见他的机会。“承奕……”乔书意叫了他一声。直到被小鹦鹉弄得回过神，乔书意才反应过来。“你给她的银子太多了。”
乔书意将小鹦鹉放回笼子里。“我送你一些鸟食吧……”不做点事，她实在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季承奕。“你先别忙，我们可以聊聊吗？”
乔书意的动作一顿。聊聊……她的心有些慌。季承奕是要兴师问罪吗？还是？做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就会害怕见到自己对不起的那个人。以前，他们是世上最特别的亲人，而今，阴差阳错，乔书意最对不起的却是他。“承奕……”乔书意想拒绝。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一起吃顿便饭。”
“去吧，娘替你看着店里。”
乔书意还没有回答，韩晴晴就先跳了出来。季承奕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乔书意也不好再拒绝了。“那走吧。”
乔书意将东西交给韩晴晴。“曲芸。”
“奴婢来了。”
乔书意和季承奕这个关系，还是要带着丫鬟才行，季承奕没有说什么。乔书意先上了马车，季承奕才翻身上马给她带路。“去徐福记那边那个巷子里，我想吃阿公的豆腐丸了。”
豆腐丸……徐福记后面有一条小巷子，里面有一家专门做豆腐丸生意的，东家是个阿公。那个小摊子除了豆腐丸还有敲肉羹，馄饨，素面和卤水。自季承奕“死”后，乔书意也没再去过。“好。”
心情复杂。曲芸看着马车缓缓前进，倒是比乔书意更期待一些。“小姐，承奕公子回来，你们……”“曲芸。”
乔书意小声提醒。“今时不同往日。”
曲芸讪讪的闭上了嘴。很快就到了徐福记的路口，巷子狭小，不能通车，乔书意下了马车，就见季承奕也将马拴在了一旁。他转身看了乔书意一眼，直接进了徐福记，给她买了一盒绿豆糕。“给你。”
乔书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这是他们多年来的习惯，也是因为这些习惯，她不想再去触碰这些熟悉的东西。“谢谢。”
纠结片刻，她还是接下了。季承奕走在前面，乔书意走在后面，两人离了有大概两米远，但已经是比寻常路人近很多的距离了。乔书意打量着季承奕的身形，总觉得他比先前魁梧了许多。少年郎蜕变后的摸样。两人一路往里走，远远就闻到了豆腐丸的香味，一直到走到摊子跟前，才发现东家不是先前的阿公在做了。“原先做丸子的阿公呢？”
季承奕先叫了三碗丸子，待东家上了丸子，才开口问话。那中年老板显然是没想到季承奕是来找阿公的，微微一顿后，开口解释。“我爹前年没了，我继承了他的摊子。”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季承奕没想到。“无碍，老人家寿终正寝，走的圆满。”
店里还有旁的客人，东家说完话就去忙了。乔书意用勺子轻轻将豆腐丸捣碎，浅浅尝了一口。不是之前的味道了。什么都变了。阿公没了，豆腐丸也不是之前的豆腐丸了。和他们如今的关系一样，也不像从前了。乔书意微微叹了口气。来前她还有些紧张，怕阿公认到了他们两个，讲一些不该讲的话，而今真的来了，知道阿公没了，她又想着人活着更紧要。“叹什么气？”
季承奕坐在乔书意对面，伸手指了指头上的一棵石榴树。“你看，这棵树还在。”
乔书意看着花开的正好的石榴树，眼前一亮。“这些年，不论在哪里，我都没见过比这长得更好的石榴树。”
这里的石榴油光发亮，又红又大，表皮还没有任何瑕疵。以前她路过的时候，总会垂涎的盯着这些石榴，季承奕就会爬上墙头给她摘。“你还喜欢吃石榴吗？”
季承奕突然发问，乔书意心里又有些紧张了。“这些年，你和外祖母不在的时候，我很多东西都不吃了。”
她怕睹物思人。伤痛会淡，但她从没有忘记过他们。“这些年，你想起过我吗？”
季承奕问的直接，乔书意略显尴尬。如今这个身份，让她去说什么话，太显得刻意勾引。且不说她对季承奕还有没有感情，和何惊墨成婚这两年，她也真心付出了，所以现在，她说不出口。见她不答，季承奕将话题又转移到面前的豆腐丸。“和阿公的一个味道，但就是感觉不同。”
大概是配方一样，但是做法有所区别，他们两个都是味觉好的，一尝就尝的出来。这样坐着吃豆腐丸，时不时还探讨一些之前的话题，和乔书意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实在不同。她宁可季承奕怪她，也不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这么坐着。“要不我把这石榴树，买了给你栽道流水人家里？”
乔书意勺子举到一半，听季承奕这么说，慌忙摆手，差点泼了自己一身。以前不知道神秘人是谁，加上圣上提醒，才收了那些东西。这要是如今知道还要他的好，她就太过分了点。“承奕，你不用再对我好了，我不值得的。”
乔书意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我……对不起你，当年没有等你就嫁给了旁人，如今不论是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你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将我当成当年的乔书意，亦或者好朋友，但是我面对你，始终心中有愧。”
“我想了很多次，你见面时，会怪我，会和我说你这些年过的有多辛苦，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对我很好。”
“这段时间，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都被一个神秘人替我挡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你。”
“你可以对我好，但是我却不能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