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太太的祈求，陈霏羽无法拒绝。看的出来，老太太非常担心老伴的状态。尽管从她医生的角度来看，还是希望她能让大爷接受治疗，但不得不承认，但凡是有办法，估计也不会放弃。大爷年纪确实大，如果要化疗的话，恐怕人无法承受。既然只能采用保守药物治疗，那何必让大爷知道病情，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或许这就是老太太的想法！心里承受能力弱的人，许多最终不是被疾病打败，而是先被自己打败的。可能不会有人会比老太太更了解自己的老伴。陈霏羽答应之后，转身回到门诊，发现林峰已经在给唐荣胜把脉。以林峰表现出来的水平，发现唐荣胜身上重大疾病并不难。“林医生，我找你有事说。”
陈霏羽开口道。尽管在林峰把脉期间，她直接这样说不合适，但现在顾不上这么多。吴志青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看着陈霏羽。印象当中陈霏羽不是不知道轻重，除非有事情比给患者把脉更重要，否则不该开口。一切等把脉结束后再说！“等一下……”林峰与陈霏羽对视，点了点头道。陈霏羽本想说不能等，但她觉得林峰是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林峰能查探出患者得了肝癌，想一下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实在不知道，她可以在林峰开口说之前打断。全程把脉，林峰都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陈霏羽的旁边。陈霏羽凑到林峰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大爷的病要保密……”她吐出来气，弄得林峰的脖子痒痒的。林峰其实大概已经猜到陈霏羽说什么……“我知道了。”
陈霏羽暗暗松了一口气，林峰果然是明白，根本不用她说太多。林峰走回去，对唐荣胜道：“偶尔腹胀、恶心、食欲不振，伴随右上腹胀痛或者刺痛……”“就是这些症状。”
唐荣胜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病，开一方药调理一下即可。”
林峰缓缓道。“本以为你医术不错，没想到你也是庸医。什么病都没说，就开药？你确定我这是小问题？”
唐荣胜脸色一黑，怒声道。“你无需知道什么病，能调理不就行了？”
林峰微笑道。“当然不行。什么病我一定要知道！”
唐荣胜用眼睛死死盯着林峰，态度坚决。“你要是不信，可以换别人医治。”
林峰不愿编造别的病症。肝上的疾病并不多，除了肝炎之外，就剩下脂肪肝。中医上没有脂肪肝这个名字，一般说是肥气、积聚。唐荣胜明言自己在医院做了不少检查，要是连肝炎和脂肪肝都查不出来，那这医院也就不用干了。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他明白家属的意思，但这个谎言想合理却十分困难。“我连知道自己病的权利都没有？”
唐荣胜道。“中医上许多病症叫法复杂，与西医不一样。古时的医者，都不会说清楚症状。知道有什么用？吃了药，好好活着不好了？你说的对吗？”
林峰只能换个角度来劝说。“是啊……可我还能好好活着吗？”
唐荣胜神情忽然间变得黯淡。“当然可以。”
林峰用力点了点头道。“以您的身体素质，我看活到一百岁，没有什么问题。”
陈霏羽忍不住开口道。她确实没有想到，唐荣胜反应竟然这么大。林峰没说实情，也没有撒谎编别的症状，估计对方很难相信。当然也不能去责怪林峰，毕竟这种事情上，很难撒谎。“一百岁？哈哈……已经没戏了。”
唐荣胜笑容当中满都是苦涩味道。“您情绪用不着这么低落！林医生很厉害的……之前那脑梗患者，来的时候连走路都不行，治疗之后便行走如飞，完全是正常人。”
陈霏羽道。“你刚才跟他说了我的病，还是只让他保密？”
唐荣胜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陈霏羽直接愣住了，诧异看着唐荣胜。听这意思，唐荣胜并没有被蒙在鼓里，已然知道自己病情。“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道。“肝癌晚期，对吗？”
唐荣胜道。“你真的已经知道？”
陈霏羽表示不理解。唐荣胜既已知道，为何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老伴不想我知道，我便不知道。来看中医，也是为了……最后的希望。或者说，是为了安慰自己。”
唐荣胜无奈道。“其实以您的身体状况，可以尝试治疗，或许……”陈霏羽道。“明知道治不好，费钱费精力，何必呢？而且我不愿承受那样的痛苦。”
唐荣胜摇了摇头。陈霏羽无法再劝，癌症的治疗过程非常痛苦，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更像是给了人希望，然后再一点点摧毁。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大的希望，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
唐荣胜缓缓站起来，像是一下子苍老好多岁。与他踏入门诊，脚步轻快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大爷，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一下中医？”
林峰忽然开口道。唐荣胜一愣，眼神中带着几分诧异，沉默了一分钟后才问道：“中医可以治疗癌症吗？”
“癌症是西医的叫法，中医是没有癌症这个病名的。我对您的判断是，肝热血淤型积聚……”林峰缓缓解释道。“呃……这是什么意思？”
唐荣胜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刚才非要让林峰说清楚症状，而人家现在说清楚，自己确实不懂。“要解释起来很复杂。不过出现的症状，舌质暗红、肌肤甲错以及肝区剧烈刺痛……”林峰回答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药可医？”
唐荣胜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是。”
林峰点了点头。“你不是为了骗我才这么说的吧？”
唐荣胜有些不相信。但凡对于肝癌有所了解，都知道这是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早期及早治疗，还是有治好的可能性，到了晚期治愈的几率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