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罡眼眸睁得老大，惊愕地看着林北辰。难怪他从来不愿提及卧底的那段日子，原来隐藏着这样的故事。连累搭档无辜惨死，大概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消弭的痛楚，会让他一生都受良心的谴责吧。黛罡心疼得如刀绞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牢牢握着他的手。“都过去了。”
黛罡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到了嘴边，却只吐出了这一句。林北辰深邃的眼睛中，隐隐藏着一层雾气，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没错，都过去了。小罡，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赵青蓉说的未必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我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子，都是内心纯善的人，为了救两个陌生人的命，可以不顾自己安危。如果没有她们，估计十年前，我就死在烟雨山了，哪里还能有今天。所以，不管鬼蝶给你起的代号是什么，只要想让你做坏事，那就是痴心妄想。我从来都相信你，否则我怎么会把你调进专案组，我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不顾忌同僚的安全的。”
黛罡愣愣地瞧着她。她听他说了这么久，心神慢慢都转移到他卧底的那段岁月去了，尤其是听他说起，他同学死不瞑目的时候，一向云淡风轻的他，声音竟带了几分哽咽，她就愈发难受，不自禁地想陪着他大哭一场。居然差点忘了，他说这些的初衷。黛罡抬头望着他，暗色衬衣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愈发白皙冷峻，修长挺直的脖颈微微弯下，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眶瞬间又湿了，一下子就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对不起，北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我说话不算话……以后，我真的再也不怕了……”黛罡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心中强烈地涌出了一个念头。如果不是她，林北辰或许永远都不用再提起那段过去。如果不是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林北辰或许永远都不用提及。林北辰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脸颊上的泪花，柔声道：“是不是真的不怕了？”
黛罡拭去脸上的泪，郑重地道：“不怕了，北辰，我懂了，只要初心不改，鬼蝶再出什么花样，我真的都不会再怕了。哪怕我真的是鬼蝶，那我也要做一只能震恶灵的鬼蝶，水都别想在我跟前装神弄鬼。”
林北辰眼睛弯弯，嘴角噙着满意的笑。“说得好，镇灵鬼蝶，有你在，鬼蝶别想能翻出天去，迟早会灰飞烟灭。”
黛罡压在心头的大石骤然没了，整个人也轻松了，她忽然想起一事。“北辰，跟你一起卧底的那个同学，他叫什么名字啊？”
林北辰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卧底，除非当年参与过这案子的人，其他人是不能知道的，他的名字只能在京市公安部封存的卷宗中拿到，闵西这边的卷宗里，是看不到他的信息的。”
黛罡深深叹了口气。卧底真的是无名英雄，哪怕牺牲了，他的名字依然不能为众人所知。只能存活在最高层封存的案卷中，只有哪一天，那个犯罪组织被连根拔起，他的名字和事迹，才有机会重见天日。“鬼蝶破获后，你不肯回京市，是不是为了那个同学？”
林北辰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他是闵西人，家中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才把他和他妹妹扶养长大，他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妹妹不过十五岁，我留在这里，能就近照顾他们一家人。”
“难怪你明明是刑警队长，工资比莲蓬他们高多了，却过的那么……节俭，你的钱大半都补贴给你同学家里了吧。”
尽管没有打听过，黛罡也知道，他每个月不过大几千块钱，如果他拿出一大半来贴补同学家的话，那用在自己身上的确实没多少了。早知道，他的钱用来做这个，当初他住进她家，她真的不该要他的房租的。林北辰嗤地笑了。“小罡，话不用说的那么委婉，小气就是小气，我之前确实占了你不少便宜。”
“没有的事。”
黛罡矢口否认。“如果没有你住进家里，我早就被游鸿飞掳走了，有你在我就安心，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欸，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我这辈子还求什么。”
林北辰语气中含了丝调侃，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同学的妈妈和妹妹，我跟你一起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