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孟嬷嬷和折枝！”
揽月指着对面树下一处临时搭建的粥棚。“今儿咱熬了三百斤米，还额外做了三千多个素饼也不知道够不够。”
看着那排成长龙的队伍，揽月不免担心。沈初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往年这会儿她也会在凉州的寺庙搭建临时粥棚，施粥和发素饼。一是为了让那些食不果腹的人能在寒衣节这个日子吃饱穿暖，另一个则是给父亲以及天狼军的将士祈福，保佑他们平安归来。“旁边还有一个粥棚，还准备了素菜，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倒是齐全。”
揽月说道。“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沈初娆提了提裙子往粥棚后走去，负责维护秩序的武俾看见是沈初娆忙放行。“沈姐姐！”
只见一个穿着碧蓝流光裙的少女开心的小跑上前，再细一瞧，沈初娆才认出是宋亦姝。“不对，该唤九嫂嫂了。”
宋亦姝拍了下脑瓜笑笑。她指着秦王府旁的粥棚，“刚命人准备建造粥棚时认出是嫂嫂跟前的人，便借宝地一用，嫂嫂不介意吧？”
沈初娆这才发现，忠义王府的粥棚和秦王府的粥棚，看似是两家，可仔细瞧却会发现后边是一体的，只是前面在干活的人穿的衣裳不同。“原来是遂康郡主，没想到这里能遇见你，既然咱们都是为了让人吃饱肚子，自然没什么不好。”
宋亦姝熟稔的挽起沈初娆的胳膊，“就知道沈···九嫂嫂最好了，今儿我父王同九哥都进宫去了，娘亲去了庙里祈福，我也刚出来。”
“这些素菜都是你准备的？”
沈初娆诧异的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做大锅菜的掌勺。施粥棚给馒头大饼白粥的比比皆是，还是头一会儿见有人还给做菜的。“是啊，我府上——”宋亦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转移话题，“我想着干吃白粥也填不饱肚子，还是得有些油水才行，佛门重地，不正是吃素斋的好地方吗？”
宋亦姝讪讪一笑，似在隐瞒着什么。沈初娆见她没说，便也不多问。“人手不够的话跟我说，我这还有些人可以帮忙，做不了菜，但添把手还是可以的。”
沈初娆身边的揽月已经先行一步上前，转身去给人发饼了。沈初娆也没闲着，帮忙盛粥去了。前方，云星正带着人盯着队伍秩序，时不时提醒：“每人粥两碗一个饼，此外还能额外带走两个素饼，大家不要挤，慢慢来，我们秦王府保证，在场排队的每人都有份。”
忙了近一个上午，才将粥依序发完。一行人累的腰酸背疼，忠义王府也不例外。回去的路上，宋亦姝上了秦王府的马车，说什么想和沈初娆坐一会儿聊天，可人刚上马车，就抱着软枕睡了过去。揽月拎着茶来，“王妃，刚寺你给了一些斋茶，奴婢想着好歹也是寺里给的，想着也带了佛祖菩萨的福气便拿了一壶，给——”她话还没落下，沈初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揽月先别出声。揽月倒了一杯茶给沈初娆喝，余光瞥了眼昏昏欲睡的宋亦姝，“郡主怎么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吧，让她睡会儿。”
沈初娆拿了条毯子给宋亦姝盖上。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个郡主居然和下人们一起抬素饼发灾民。倒不是说宋亦姝不能这样做，只是这样的举止在繁华的京都中教育出来的千金里极为少见，倒是挺合凉州的脾气。在凉州许是因靠近红叶国的缘故，女子的地位并不低，甚至有不少的门户都是女主外男主内，走在街上时常都能看见为生计忙活的女子。可在京都，在这个男权的社会下，多数的女子教导的是“贤良淑德”，全然没有开国那会儿女子也能为将的盛况。“王妃。”
揽月小声指指宋亦姝手上的猫眼石戒指，“这好像是您送给郡主的那枚，看来郡主很喜欢呢。”
沈初娆看着笑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外头太阳渐渐落至半空，马车也在同时进了城。“先去忠义王府。”
沈初娆吩咐车夫。不知过了过久，宋亦姝从睡梦中醒来，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自家闺房。她睁开眼望着背着手的母亲，忍不住手打颤。“娘，娘亲。”
宋亦姝嘿嘿的笑着，低着头眼睛根本不敢多看。忠义王妃瞪了女儿一眼，就差把“恨铁不成钢”写在脸上。“我让你多跟秦王妃接触学学礼仪，镇国公府的教养总不会错的，可你都学了什么？”
忠义王妃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当年你娘亲我是没那条件，后面不知闹了多少笑话，你，你怎么就睡着了？”
想到自家女儿从秦王府的马车抬下来，忠义王妃脸都憋红了，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的名声、礼仪，不知道多少人要笑。“今天施粥困了嘛，那个铁勺可重了，女儿胳膊都要软趴趴的。”
宋亦姝委屈的低着头对手指。她娘亲哪哪都好，就是喜欢让她学习贵族礼仪那一套，可她祖上都是泥腿子，这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哪能到她这说改就改。“娘，你别生气，姝儿还小，等她长大就能明白了。”
宋家大哥前来劝。好巧不巧，忠义王妃眼睛一瞥便瞧见儿子脚下的泥土，“你是不是又带孩子下河捞鱼去了？跟你们说多少遍，不能做这样不雅的动作。”
“娘，你自己还翘二郎腿呢。”
宋家三哥小声嘟囔。忠义王妃耷拉脑袋一瞧，尴尬的放下腿端正坐好，清了清嗓，起身离开闺房，临走前还不忘吩咐女儿的教养嬷嬷，明日带女儿多绣两幅帕子。宋家两位哥哥见娘亲不在，忙凑到妹妹跟前。“小妹，怎么样？今天可见到秦王妃了，她人如何？外头都说她凶的很，你真不怕啊？”
宋家三哥想到那事就不免为妹妹担心。“三哥，那都是外边的人胡说八道的，九嫂嫂可温柔了，她还给我送礼呢，才不是什么坏人，都是翊王坏她名声，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不齿之事，实在是太坏了。”
宋家大哥捏了捏拳，“大不了我把沈家那小子抓过来，反正咱忠义王府好歹有个王位也不算辱没了他。”
“大哥，沈家可有好几万的天狼军，咱直接抢不得被碾成肉饼？”
宋家三哥笑眯眯的勾勾手指，示意兄妹二人凑过来，小声说道：“不如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