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谁(1 / 1)

人头攒动的菜市场,吆喝叫卖声不断,讨价还价你不绝于耳。“我都说六块五的价,你只给六块,你缺这五毛吗?”

摊位的女人提留着手里的葡萄,年纪轻轻,最多也就二十出头,扯着嗓子和年近花甲的老人争论。“你说你个小姑娘,这么斤斤计较怎么做生意的勒?我看五毛就算了算了!”

老大娘提着葡萄就要走,却被女人一把薅住。“不行!小本生意,不赚钱的,这都是批发价了!”

“嘿,我说你个小姑娘,你……”老太太还没争论出个高低,女人的视线越过她肩头往菜市口看去,瞳孔大睁,猛地松了手,蹲下身,躲在了摊位下。糟糕了!她抱着膝盖,大气不敢出,大娘见状,夸赞道,“这就乖了嘛,就当是照顾我这老婆子,以后经常到你这来买啊!”

照顾个屁!元晓晓心里埋怨,但不敢冒出头来。“那娘们不是说在这一片卖菜卖水果?人呢?”

“找,找,把她给老子揪出来,以为申请破产就没事了?钢材钱还没给呢!”

元晓晓屏住了呼吸,抱着膝盖心底念咒: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摊位前的人影一道道过,过得很快,对元晓晓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终于,他们走了……元晓晓松了一口气,想要趴在摊位下,撩开布子瞅瞅走多远了,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忽然,手掌按住了软绵绵湿漉漉的东西。她疑惑,下意识看了一眼。“啊——”一声尖叫响彻,她赶紧捂住了嘴,满手鲜红的血,她又赶忙松开,嫌弃地咧了咧嘴,展开五指,五指的指尖,血液殷红。一间平房,元晓晓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手背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指甲印。她戴着袖套,挂着围裙,还是菜市场的装扮。“说吧!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能还上!”

坐在她对面塑料椅子上的男人面色黝黑,一双幽冷的眼如饿狼般紧紧锁定着她。“江……江哥……”元晓晓干笑了两声,揉了揉鼻尖,赧颜道,“您看……我爸已经跑路了,欠您的钱,我一定会还上的,不过……您也知道我家最近没什么经济来源,要是还的话,恐怕得一阵子了……”“嘭——”一巴掌拍在茶几面上,玻璃制的面差点裂开。元晓晓打了个哆嗦,扭头往那张单人床上看了一眼,都是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害她没躲得过去,反被这包工头抓了个正着。“你说缓就缓,眼看着年关了,你让我们那些工友拿什么买年货!”

怒喝声合着唾沫横飞,元晓晓吓得不敢动弹。家里但凡还有点钱,她也不至于这么穷困潦倒。泰瑞破产,房产名下资产全部抵押,她现在就是穷光蛋一个,卖水果摆摊的钱还是跟以前的朋友借的!元晓晓眸光一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起身就扑到了床边。“哥!哥你再坚持一下,晓晓没钱给你送医,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就算这样也没办法凑到钱……”她低着头,脑袋埋在男人婆难的西装袖子里,嚎啕大哭。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包工头愣了。“江哥,我哥都成这样了,我这,这逼得没办法,都只能卖肾去了!”

元晓晓抽泣着,抬起头,眼角下还真有那么两串泪珠子。“这是你哥?”

包工头狐疑,“没听说元家还有大少爷啊!”

“大少爷”,这得多讽刺,现如今,街头要饭的都比她家强。“江哥,我哥……从小脑子不好使……”元晓晓哽咽着,指了指自己脑门,“所以,从小就在家里将养着,没见过人的……”五个男人面面相觑,单人床上的男人看起来伤得很重,整张脸都是干涸的血,一身西装,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口子。当时抓到元晓晓的时候,她把这伤者一并带回了家。“你哥都成这样了,我们也不为难你,给你一个星期,我的承包费不着急,但手下的工友的钱你必须给了!”

一群人嘀嘀咕咕离去,元晓晓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心悬到嗓子眼,缓缓落下,还没沉到底,忽然听耳边沙哑的呼声,“水……给我水……”元晓晓心弦一紧,那几人听声转过身来。“哥,你再忍忍,忍忍啊!你要交代什么后事,我听着呢……听着呢……”她侧耳倾听,伏在床边,脸颊堵住脸男人干燥蜕皮的嘴。“哎,节哀吧!”

包工头哀伤同情之色,轻轻带上了门。元晓晓松了口气,差点死翘翘,不过,一个星期的期限太短,她去哪找那么多钱去……她颓然坐在床边,直起腰,唉声叹气,却没发现一双深冷的眼锁定着她。“你是谁?”

身边有了动静,男人缓缓地,坐起身,血污满布的脸,唯有一双狭长的眸子,清冷,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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