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一百分。你看。”
宁曦把桐桐卷子接过去看，漂漂亮亮个一百分。她开心的摸摸桐桐脑袋，表扬她两句，然后扭头问睿睿：“怎么这次妹妹考第一名，睿睿，你呢？”
桐桐替哥哥抢答：“哥哥这次考倒数第二。哥哥没认真写。”
宁曦：“……睿睿，怎么回事？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睿睿面无表情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嗯。是真的。”
宁曦不解：“你为什么不好好写呢？是觉得题太简单了，第一拿够了，没劲？”
“算是吧。”
睿睿仍旧窗外。“妈咪，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买个手机。”
“……”宁曦一愣，“你还在读幼儿园，平时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家里有电脑电视，要手机做怎么？你想打电话？”
睿睿：“嗯。”
“妈咪不是给你买的有电话手表？”
“那个太幼稚了。不好用。你给我买个手机，一般般的就行，我保证以后好好写字，再也不考倒数第二了。”
睿睿做事从来有分寸。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不会没头没脑。平时除了过生日连玩具都很少要的他，今天突然想起来要手机，宁曦知道他肯定事出有因。不拒绝他。不驳他的面子。这是宁曦作为一个开明的母亲这些年得到的最好的心得体会。“好吧。既然你想要。等下我们吃完饭就买。给你买手机可以，但是宁嘉睿，你得答应我一些条件。”
睿睿冷静回答她：“我知道您什么条件。不许我把手机带去学校，不许跟别人炫耀，不许沉迷手机游戏。可以答应您，妈咪。上学时间我绝对不把手机带去学校。要它就是方便放学跟我同桌联系而已。”
四人去吃旋转小火锅。睿睿桐桐一人要了一个番茄汤底，自己跑去配调料去了，宁曦跟方媛说：“我离职了。”
方媛正在等火锅汤底沸起来之前替大家夹配菜，突然听到她来这么一句，吓得手里的夹子差点没掉下去：“我靠，你说什么？”
宁曦淡淡用手撑着脸：“实话实说，我被开除了。”
“……”方媛丢了手里的东西过来看她，“不可能吧！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妹的，你不要拿这种大事跟我开玩笑。”
“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宁曦一脸没精打采。“今天一个供应商的老婆去公司找我了，我们吵架，然后我把她打了一顿，理所当然的被开了。”
“……”方媛被惊到了。“在公司吵架？你当众打的她？”
“嗯。”
“打的挺严重？”
“给她摁地上了。应该是严重的。”
“擦。你厉害。”
“厉害啥呀。”
宁曦叹气，摇头，“打架一时爽，开除悔断肠啊。我现在是失业人员了，要租房子要养孩子，关键新产品创意还无偿丢给蒋北琛了……媛媛姐，我现在有点想哭。”
方媛瞅着她：“一把年纪了，做事说冲动就冲动，你确实该哭……现在怎么办？离开蒋氏了，人家副总的房子也没脸住了。搬走？”
宁曦幽幽舒一口气：“早就该搬了。就算不开除也是时候搬走了。媛媛姐，知道今天为什么请你吃饭吗？”
“该不会让我吃饱了有力气帮你搬家吧？”
“嘿嘿。”
宁曦苦笑，抓住她手贴在自己脸上。“就知道你最懂我。不但懂我还爱我，无条件支持我。媛媛，有女友如此，你说我夫复何求！”
方媛顺着她的语气把自己手抬起来递到她嘴边：“既然我这么爱你，还不赶紧亲我一下？”
“亲你你就帮我搬家吗？”
“那得把我亲高兴了才行。不然，呵。”
“吧唧，吧唧，吧唧。”
宁曦把她手抓起来放在嘴边狠狠亲了几下：“怎么样，媛媛姐？亲得您还满意吗？”
“满意！哈哈！你方蒙有朝一日居然也会为了小事跟我低三下四，姐姐我想当满意。”
睿睿桐桐配完酱料转身，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妈咪抓着小姨的手在亲，小姨在对面乐得眉开眼笑。桐桐：“哥哥，你看到妈咪刚刚做什么了没有？”
睿睿：“看到了。”
桐桐：“你有什么感想？”
睿睿：“我觉得，其实，如果我们有两个妈咪生活在一起，应该也挺不错。”
桐桐：“……难道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认一个帅哥做爹地了吗？妈咪跟小姨……”睿睿：“开心就好。妈咪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不觉得。”
桐桐：“唉。我也只能这么想了。”
下午的时候宁曦回家，先在网上交押金，预定了一套她前两天没怎么看上的房子，然后直接把东西打包找了搬家公司过来帮忙搬东西。忙活到睿睿放学，行李已经全部搬去新家了。吃完饭，宁曦带众人过去，一边介绍新房，一边组织大家帮忙打扫。新家是一个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大约120平，每月租金6800，小区有车库，地段在三环边上的房子。整体很一般。小区周围的环境一般，绿化，交通，邻居素质，楼道卫生，房屋设计，处处比之前的云水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之前像城堡，四处都干干净净，如梦如幻。周围邻居全是豪车出入，除了漂亮风景树和素质极高的保安，平时几乎看不到闲杂人等。每天生活起来有种有种不切实际的清新感。现在是现实，烟火气十足，嘈杂热闹，周围处处都是生活水平一般的人，你来我往，喧腾不已，一片朝气蓬勃。睿睿挺适应这样的环境。车子停在了固定车位，几人往电梯口走的路上，他打量这里的一切，有种自己天生属于这里的归属感。而桐桐则很失落。“我们为什么突然从那里搬出来？搬家之前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没来得及跟叔叔告别呢。他又没我号码。这一分开，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得着。”
“妈咪。明天有空你可以带我回去那里一趟吗？我答应叔叔如果有天离开一定会跟他打招呼的。”
宁曦果断拒绝她：“不可以。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也别想。方嘉桐，你还是个孩子。你现在的生活重点是学习，成长，不是暗恋什么比你大几十岁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在我面前开这种玩笑。以后再敢在我面前叔叔如何如何，当心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桐桐：“……”蒋北琛到现在还没下班。原因是高副总从四点就过来缠着他，跟他分析技术部目前的困境。前前后后，引经据典，有案例有实际数据，罗列了一大堆，说得他心烦不已。其实他懂。高副总说来说去就一个重点。宁曦不能走。技术部现在是技术创新的关键时刻。宁曦的设计是我们统一看好的宝贝，她走了，我们技术部今年的研发势必再次陷入瓶颈。本来蒋北琛是不相信的。一来他自认蒋氏底子不差，没有合成系统这种东西出现，单凭传统产品，蒋氏也可以在三五年内坐拥国内电气巨头的位置。二来他太过自信，觉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肯花钱，蒋氏不可能找不到比宁曦优秀的工程师。她一个女人，学历不高，见识不多。外面比她优秀的高校精英不知道多少多少。怎么可能离了她就发展不下去了。但是现在……李凯回来跟他通报。宁曦走了，技术部的研发组六人全部没了精神。仿佛少了个精神支撑，大家都怨声载道，有气无力的。高副总又来啰嗦半天：什么模具投产啦，产线开始组装啦，整个技术部研发组花了一个月精力进去啦，前期投资虽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确实花了很大心血啦，产品有市场前景现在放弃实在是可惜啦。啰嗦的让原本就心烦意乱的蒋北琛更是烦到眉毛蹙在一起，捋都捋不平整。“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给公司丢了这么大的脸，照你这意思，还不能惩罚她了？”
高副总：“可以惩罚。但没必要开除嘛。罚点钱说两句无关痛痒。就这就开除了，整个技术部工作停滞不前，得不偿失嘛。”
“呵。你们就那么没用？图纸她都给了三分之二给你们了，她不在，你们不能接着创新下去？”
高副总：“……侵占别人知识产权，且不说道德不道德，关键这种产品我们国内没有过啊。让我自己凭空创新一个出来，没问题。但照着别人做了一半出来的东西替她延续……蒋总，就像一幅画，创作者手法不同，思路不同，硬要两个人合作一起画，那出来的结果不是四不像嘛。”
蒋北琛板着脸：“那你想怎么样？”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打架的事，叫她回来的事，统统交给我来处理。你别针对她，别发表意见，让她安心回来工作，大不了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行吗？”
蒋北琛：“……”你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我要不答应，显得我心胸狭隘不识大体一样，能拒绝吗？手指扣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想想宁曦临走前那可恶的模样，她跟周礼遇在一起时那明媚的笑容。“只要以后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而且保证这个产品能做出成绩，我就答应你。”
老总退步了，高副总赶紧起来答应：“我保证！我保证！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蒋总，为了公司大局，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六点，蒋北琛终于出了公司大门。司机熟练的把车往老宅开。开出去两条街，蒋北琛回神，发现这路不是去云水间的，突然鬼使神差的叫停司机：“去云水间。”
司机提醒他：“今天三少爷回来给三太太庆生，蒋董一早就交代……”“他回来他的，关我屁事？”
不悦打断司机。“就去云水间。”
一个人乘电梯熟练的上楼。站在电梯里，蒋北琛鬼使神差的想，这时候回来，会不会突然偶遇宁曦她们母子？如果遇到了，要不要跟她说话？说什么？表情是冷酷一点好，还是温和一点好，还是直接视而不见的好？毕竟是周礼遇的女朋友孩子，闹那么大个误会，要不要以后见到桐桐避嫌？再热情也不要再理她了？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感觉自己扭捏的都快不像自己了，电梯到了。蒋北琛整理西装，一脸高冷严肃的出去，结果迎面碰到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蒋先生。”
“蒋先生。”
两人皆是物业工作人员，蒋北琛见过一个。上次送水是那个年轻高个子过来办的。两人客气站住脚步跟蒋北琛打招呼，蒋北琛也淡淡冲他们点了点头。发现他们是从高副总门口过来，不觉好奇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是不是宁曦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假装随口一问：“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高个子笑看着他回答：“马上就下班了，这是最后一件工作。方女士今天搬离这里，叫了搬家公司过来。为确保住户安全和避免财产损失，我们跟搬家公司，业主，三方一起做物品确认。刚刚确认完，没有问题，这就可以下班。”
蒋北琛被他的话刺了一下耳朵，掀起眼皮看着高个子：“搬家？你说谁搬离这里？”
高个子看他反应有点大，回头指着高副总的门给他看：“就是最近一直住您对面的方蒙，方女士啊。高先生太太亲自过来跟我们做的物品确认。方女士已经搬走了。她不是您公司员工？您不知道？”
蒋北琛没回答他，待他说完，眉毛一皱抬脚冲去了高副总门口。门半开着，里面站了一个华贵的背影。微微有些臃肿，可不就是高太太吗。宁曦走了？前脚跟自己放完狠话，后脚就带着孩子搬家走了。牛掰。够冷血，够无情，够洒脱。生平第一次看上一个女人，结婚过到一半人突然不是自己的了，不但不给个解释，反而就这么直接被她甩了。蒋北琛觉得好不挫败，好不难受，好不憋屈！好你个宁曦！有种现在走的洒脱，日后就再也别出现在我蒋氏。别说公司，蒋家也不行！胆敢再出现在老子面前，哪怕是冲着阿遇，看老子怎么让你颜面扫地。明明是个指望男人的绿茶，偏偏还在老子面前装冰清玉洁。打老子的脸？看老子怎么连本带利给你讨回来！……新家处处需要收拾清洗，一进门，宁曦方媛带着两个孩子就火速忙活起来。忙活一个多小时，消毒清洁整理的差不多了，大家停下来休息，宁夏才有空去看一眼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她一跳。从下午六点开始，到现在，高副总竟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扔了手里的东西，宁曦赶紧去给高副总回电话。高副总也是回到家听太太说了物品清点的事才知道宁曦已经搬离云水间了。未防她离开南城，吓得他一直给她打电话，打了两三个小时，此时此刻，看到宁曦回电话，激动的他一把年纪差点喜极而泣。“方蒙，你是我领导！我的天，脾气忒暴了。公司处理结果还没下来，说走就走，还连夜搬家，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曦感觉自己愧对高副总，在电话这边态度很好：“蒋北琛不是已经说了要开除我，结果已经出来了呀。这还不走，您把我脸皮看那么厚？”
“什么时候说开除你了？都是你自己说的。当时我可在场啊。人家蒋总明明说罚款，加上以后不许去总裁办，你不要污蔑人家。”
宁曦：“……照您这么说，这结果处理的挺好？”
高副总：“没有。自然是不好的。你走了以后，这不我严厉批评了蒋总嘛。蒋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作为女性，他对你态度太过恶劣，这不，一下班就安排我给你打电话过来了。”
宁曦：“……不可能吧？就蒋总那脾气，他能跟我服软？”
高副总：“那有什么不可能？你是不了解蒋总。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厉害，其实你前脚一走，他马上后悔了！谁让咱方工有才华呢。蒋总看重你的设计，他不会舍得让人才流失的。”
宁曦觉得高副总说的过于玄乎：“是吗？”
高副总信誓旦旦：“我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
“那您现在打电话过来……”“请你回来上班啊，方蒙。加利福尼亚的科技展十一准时进行，我们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准备了。到时候务必要带新产品出场。方蒙，你不想让自己的设计走上国际舞台？”
宁曦：“……我当然想设计成功，但是……蒋北琛打算怎么处理我？让我当众道歉？就冲销售客服那帮看戏的女的，我绝对不可能做到。”
高副总：“不可能就不做。这件事我说了算。不罚款，不道歉，不降职。你的私人问题，我们不做评价。本来就没必要向别人道歉。谁不服，让他来找我说道！”
宁曦：“……高副总，您不怕别人说我跟您有裙带关系？”
“不怕。我都一把年纪了，儿子都可以追你了，有什么可怕的？别人要真说，嘿，方蒙，我儿子开学正好大一，过几天安排他进公司实习，跟你好好学道学道你觉得怎么样？”
“别跟我开玩笑了。知道您都是一片好心。高副总，您放心吧。只要不让我道歉，明天我指定回去上班。”
高副总松一口气:“绝对不让你道歉。那行，就这么说，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在技术部等着你啊。”
早上七点半，方嘉睿准时到了学校。等到八点二十同桌才姗姗来迟。今天考试语文。睿睿花二十分钟已经把卷子写完了，陈绮罗才没精打采坐到旁边。看着她掏出铅笔橡皮，睿睿把自己卷子推过去给她：“要抄吗？”
陈绮罗冷淡扫一眼他的卷子：“不想抄。不想写字。你帮我写？”
“还记得我们昨天说的约定吗？”
“我没那么健忘。”
“我可以帮你写，帮你写到一百分。但你要记得自己昨天答应我的话。”
陈绮罗：“我不要一百分。你给我写及格就行了。放心。我这人说话向来算数。不会跟你出尔反尔的。”
睿睿觉得这丫头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骨子里有一种霸道气场。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人，思考了两秒，选择相信她。很快，他掐着分数给她卷子写到了六十。卷子还给陈绮罗，两人小声聊天。陈绮罗问他：“你跟我才认识一天。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一定要帮我提高成绩？”
睿睿：“因为你是我同桌。”
陈绮罗：“这么虚伪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
睿睿：“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陈绮罗噘嘴：“谁知道。反正不是为了我好。肯定是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