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自顾自地说道：“我之所以讨厌猫狗，不仅是因为它们的味道难闻，还因为它们智商太低。你要是完全变成猫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拥有人的意识，如果还能够拥有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收养你。”
我拿自己已经生长得很尖锐的指甲盖，狠狠挠了挠桌子，将桌子上挠出了几道深深的坑，想象这这些爪印其实是留在白渊脸上的——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哦，呵呵。不过话说起来，我的身体的各个方面虽然都在向猫靠拢，而且拥有了猫的行为习惯，但是我的思维还是很清楚，起码能够听得懂白渊说话，可以自己思考，也能表达自己的想法，就算不幸变成猫了之后，应该还会保留人的思维。但是这样的转变，应当会令我更痛苦吧。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连忙找了一张纸一支笔，尝试着在纸上写出了自己的这个猜想，写完之后看了看——还好还好，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丑得出奇，但是好歹还能够让人看得懂这确实是一行汉字。我把这张纸推到了白渊的面前，等待他看了之后给我的回答。“字真丑。”
白渊看着那张纸嘟囔了一句，几秒钟后抬起头，“你问陈夫人身边的那群猫里，有没有人变的？”
我点头——其实我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陈夫人家里那群猫实在聪明得不像话，我怀疑是不是因为它们可能曾经是人的缘故。“你都成现在这样了，还管它们的死活？”
白渊嗤笑。我挠挠耳朵，其实也不是。我又把纸抽过来，艰难地写下了我提问的原因——其实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些猫里有曾经是人的，那么我变成猫之后，会不会也会慢慢失去有关人的记忆和人的本能？白渊看过以后，神色莫名，半晌才说道：“云峥啊。”
——又怎么了？他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盯着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早点儿变成猫，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能帮你恢复正常，怎么一直问你要是变成猫该如何如何的问题。”
——擦，这个问题还不是你先开头的？现在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高！我愤怒地当着白渊的面，将这张纸撕成了碎片。“放心吧，那女人这些年来根本不怎么与人接触，她身边的全都是真猫，唯有你是个‘幸运儿’，让她看上了，耗费了这么多心思也要把你变成猫。”
我没忍住，又挠了两把桌子——你不用提醒了，我知道自己蠢得不要不要的。“你过来点，”白渊对我招招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懵懵懂懂地站起来，走到了白渊的身边，虽然我自己感觉不到我的身体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万一白渊能够看出什么来呢？正当我满心期待之时，白渊对我伸出了一只手，竟然趁我不注意，飞快地覆到了我的头顶，狠狠地在我的“耳朵”上揉了一把。一霎那，如同轻微的电流击中皮肤一般的酥麻感，迅速从“耳朵”蔓延至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发出了一串婉转的猫叫声。等我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后，恨不得当场从这二楼上跳下去。当然，在跳楼之前，我非要挠得白渊满脸开花不可！——泥煤的，你再揉一下老子的耳朵试试？白渊勾唇一笑，捻了捻手指，火上浇油地说道：“手感不错。”
——不错泥煤，老子今天不挠死你老子就不是个男人！我炸着一身的毛，身姿矫健地朝白渊扑了过去，伸爪就像他那张我怎么看都不爽的脸上挠去。白渊这厮反应太快了，一把捏住我的胳膊，将我的手按在背后，另一只手在我腰间捣了一下。瞬间，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涌出来。白渊趁机退后了好几步，对我道：“要吐就去卫生间吐，别吐在外面了。”
一听他说到“吐”这个字，我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就是一阵狂吐，吐出了一大堆黑色的液体。这种液体味道很腥，里面还夹杂着一根根毛发一样的细丝，看到这些东西，可把我恶心坏了，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吐，好不容易把胃里吐空之后，我按了冲水键，瘫在地上准备松口气。却在这时，胃里竟然又传来一阵剧痛，我这次倒是不想吐了，而是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正在我的胃里肆意翻搅，这种怪异的疼痛随着胃部的痉挛一点点往上移，经过了腹腔，心脏，食道，嘴中上升到了喉头。我感觉不好，赶紧撑起身体，直到那疼痛消失，化作了一点奇痒，要从我喉咙里冒出来。不好，这种感觉，好像是有什么活物正在往上蠕动！我睁大眼睛，待那种感觉达到极致的时候，我张开了嘴，一条细长滑腻的东西就从我的喉头中滑出来，落在了水里。——那竟是一条深红色的虫子，身体细长，它竟然还活着，在水里不停扭动着。只看了一眼，我就恶心得想死，闭着眼睛使劲儿按下冲水键，听到了大量水流走地声音狗，我才敢睁开眼睛，水里已经没有了虫子的影子，但是恶心感并未因此消失，我又吐了好一阵后，这才觉得自己的胃彻底舒服了。经过这么一遭，我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在连续刷了十几遍牙，直到口腔粘膜都擦破出血了之后，我这才扶着墙从卫生间里出来，四肢酸软，比之前的模样还要狼狈。“吐出来了？”
白渊坐在桌上画符，见我出来随口问道。我有气无力地走到椅子边，整个人瘫了上去。“好恶心。”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白渊画完一张，又换了下一张，“能说人话了？”
我用手蒙着眼睛，点了点头，吐完之后我就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