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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篇:再生变故(1 / 1)

就见火光一阵闪动,人群一阵慌乱,原来是李家婆婆趁着大家不注意,突然间闯进了火堆,瞬即消失在火焰之中。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待到白给注意到,李家婆婆已经在火堆中了。白给立时站起,但再要搭救已是不可能了……

“……吴老头啊……我李家对不起你,对不起妞妞……我拿命还你……拿命……还你……”李家婆婆在火堆中大喊,直到声音越来越小,整个身子也慢慢的倒了下去……

白给看着李家婆婆在火焰中消失,怔怔的发呆。他可以轰开火堆搭救,但这火势太猛,老人就算救出来,也是浑身烧伤,想要救治,恐怕也是堪比登天。再者,柴火按焚烧大礼放置,这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再行冲撞,多少是不敬的。难为……白给只得怔怔的呆住……又是一条命……

李家媳妇看着婆婆冲进火堆,抱着孩子死命的也要往里冲,众人一把将其抱住,李家媳妇痛哭流涕,声音也痛哭到嘶哑。“……婆婆!婆婆啊!!”

李家媳妇不停的喊着婆婆,要带着孩子一同赴死。众人看着无不心生悲痛,也不禁掉下眼泪。

原本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偏偏又生变故。一切皆有命,半点不由人。这可能就是人生,从来就不会按着你的设想走下去。这世道有他的安排,而你只是世道里的棋子,任由摆布。

几经变故,李家媳妇早已被折磨的脆弱不堪,再眼睁睁看着婆婆冲入火堆,本就脆弱的神经再也经受不起,一阵尖叫嘶吼过后,双眼反白,双腿一软,一口气再没上来。

“哎呀,快快快,李家媳妇也不行了……”

“快掐人中,快掐人中……”

“不行不行,咽气了,咽气了……”

“这可造的什么孽啊……唉……”

白给走了过去一手扶住李家媳妇,一手抱过孩子。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句话,闭着眼睛,站着一动不动……

“你们走吧……”良久,白给才说了一句。一夜之间两次变故,众人都已不知所措。声音虽然很轻,但听到白给说话,众人也只得默默退出去,各自先行回家。

“走吧,唉……”

“唉,这造的什么孽啊……一家子都死了……”

“是啊,唉,这叫什么话啊,唉。”

牛皮没走,人是他叫来的,出了这么多事,他不能离开,他觉得自己要给所有人交代,于是牛皮默默的蹲在墙角,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白给。

天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不大不小的雨。

雨水打在柴火上,激起的水汽。淋灭的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白给仿佛听见吴老汉在说:“……停下吧,都停下吧,如果我当时不说话,就不会有这些事,田没了就没了,总比人命没有了好啊,这一家子三条人命……这都是我惹的祸啊……我该死啊……”

雨水把柴火打的奄奄一息……火势越来越小,柴火上的火苗一个个熄灭……

白给对着火堆单手一握,火焰犹如雄狮一般苏醒,火焰又复燃起,较之前更甚。

“……难道你想看着妞妞和你就这样停在这里吗?您和妞妞安心的走,这些事与你无关,剩下的事交给我……”这是白给在心里的话。

雨未停,雨点不停的敲打着屋檐和地面,也仍然滴落在火堆上,但火焰丝毫未受影响。

“……哇……哇……”李家媳妇怀里的婴孩啼哭起来,雨点打在他小小的脸上,打得他无法睁眼,打得他无法呼吸……

“把孩子抱去一边,闭上眼睛别看。”

白给依旧轻声道,但却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旁垂头蹲着的牛皮听到立刻跑过来,将怀中孩子抱到一边。

“命道法.生死续命!”

白给倒踩七星,逆走阴阳,掐诀念咒。

地上法咒显现。白给将云十娘身子转过:“……人间有道,心中有法,人世无常,万千变化,今转阳寿,与人续生,续命有因,生死莫挂……”

随即手指挥空,在云十娘后背上不断书写。书写完毕,再转云十娘身子。握住双手,一推一拉,十指相连,就见白给的七窍之中一道白色烟雾不断飘出,被云十娘吸去。而云十娘身后也有一道黑影不断靠近身体,与身体重合。白给痛苦的跪倒在地,身上不断的被抽取,面容痛苦到扭曲。一旁的牛皮再一次被惊呆,然而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将婴孩紧紧的抱在怀里,怕吓到孩子。

良久,道法结束,白给瘫倒在地。白给大口喘着粗气,一脸倦容。可能是阳寿转给了李家媳妇,一瞬间白给老了许多,鬓角头发又白了一些。雨水打在云十娘脸上,十娘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

云十娘很疑惑。

“你没死……好好照顾孩子,注定是苦命人,你若有事,这孩子也活不了……”白给道。

云十娘看着白给,又看了看自己,自己居然没死,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牛皮打着雨伞走过去,将孩子交到云十娘手上,云十娘立时紧紧的抱在怀里。

有些话,白给觉得没必要说。这一夜有太多事他料想不到,有太多事他无法接受。三两银子,五条人命。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

云十娘不知道该如何说。谢谢白大哥?谢谢白大哥为吴老汉和妞妞超度?谢谢白大哥保护婆婆和自己?谢谢他救了自己救了孩子?好像每一句谢谢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牛皮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自己不去请白大哥来帮忙,妞妞会死吗?李家婆婆会死吗?云十娘会死吗?白大哥会受伤吗?他不知道说什么。五个人丢了生命,好几个人失踪……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一时间觉得自己错了。他不该喊白大哥来,因为如果白大哥没有来,后面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起码不会再死更多人……

于是,三人在雨中,一时无话。任雨水淅淅沥沥,任火苗劈里啪啦……

“你去通知大家,明日给吴老汉、妞妞、李家婆婆下葬。”

良久,白给低声道。说完,淋着雨仰头靠在墙边,慢慢的合上眼睛。

“累,真的好累,好累,身累,心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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