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报复(1 / 1)

齐夫人凉凉的视线锁在简夫人妆容全花的脸上:“我女儿比你女儿尚小几个月,她却要受你女儿这样的折磨。今儿要不是沈家姑娘处理得当,我女儿现在的下场,就是个死字!还是清白全失、毫无颜面、连累家族的,最不堪、最冤屈的死去。你要我放过你女儿,请问,我要怎么跟我女儿交待?害她的凶手不受严惩,我的女儿今后一生都将活在阴影里,不见光明。”

简夫人什么都明白,可她就只是想要自己的女儿活:“齐姑娘不是没事吗?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在场的,方大奶奶、沈姑娘肯定不会说出去,胡夫人和胡小姐也不会的,是不是?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等齐小姐养好了身子,我定亲自上门磕头请罪。”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齐夫人想着女儿在床上时冷时热的挣扎,一张小脸全无人色,还要大碗大碗的被灌下那样狗都不闻的苦药,整整还需要煎熬三天,恨从心起:“那好。把这药,给你女儿灌一碗下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今天这事,我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怎么能行?”

简夫人骇然后退:“这药是青楼里专治不听话的妓女用的,我女儿怎么能喝?”

话一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果然,齐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也知道这药是给什么人用的,你的女儿金贵,不能喝,难道我的女儿是就是荒地里的野草,任人揉捏不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夫人忙摆手:“这事儿确实是我柔儿做得不对,对不起齐姑娘。可,刚刚柔儿也说了,她不是故意的。柔儿,柔儿,你说,这下了药的茶叶是怎么泡给齐姑娘喝的?”

简柔仿佛看到了一道救命的光,顾不上顾影自怜,忙坐起了身子回道:“我原只是把药掺进了菊花茶里,这茶一直是放在不二居的,我怎么料到胡倾月会把沈蘅和齐娆安排到不二居来?”

胡夫人一听,还敢攀扯上她家倾月,顿时不干了:“你把药下到不二居的菊花茶里,还有理了?不对,你把药下到不二居的菊花茶里是想做什么?”

上前捋了袖子一把抓住简柔的襟口,巴掌一个接一个的甩在简柔的脸上:“这不二居原是我儿修建,专为培育菊花时小住用的。你这小蹄子,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看我不生撕了你!”

胡家大公子,美名在外。若说胡倾月是胡夫人最心爱的女儿,那胡公子就是胡夫人的心肝宝贝命根子。男低娶、女高嫁。简家想把简柔下嫁到胡家来,就是看中了胡公子的人品学识,还有他的声名远扬。以胡家的势利,原也是百分百肯的,可胡公子不愿意,他生性高洁,不愿与简氏一族扯上关系,果断拒绝。胡夫人为了儿子,顶住了家族的压力,与简家周旋婉拒了这门亲事。以胡夫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能为儿子做到这一步,足可见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简柔竟然敢动她的儿子,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亏她先前还一直从中周旋,想要维护简柔。啊呸!小小年纪就有下流心思的女人,灌药是轻的,活该扔到贫民窟里,给那些下贱的流浪汉轮流骑了,一次吃饱省得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人!简夫人一直还把胡夫人当做是自己人,就算不是自己人,也该是能帮她求情的人,哪想到胡夫人的反应比起齐夫人还要大,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手上也没有停过。简柔在胡夫人的扇打之下,就像老鹰爪下不停扑腾的小鸡,一边尖叫一边大哭,身子胡夫人骑在圈椅上躲都躲不了!撕心裂肺的简夫人扑了上去,一边跟胡夫人拉扯,一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到最后,三人打成了一团。沈蘅跟看了场大戏一样,戏台上表演的那里还是什么布政府夫人知府夫人,比那些下里巴耍横的泼妇都不如,真真是长了见识。当然,这样出气的时候,也不适合出手阻拦,看着就好了。直到三人都没什么力气,方家和齐家的婆子才上前把她们分开。简柔最狼狈,早已是鼻青脸肿,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就别提衣服了,外面的夹衫扣子扯掉了很多,里面的中衣带子也散了,露出了小衣的片角。同样狼狈的简夫人抱着简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号淘大哭着喊:“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难不成非要我女儿的性命不成?她不就是往茶里放了药,都说了不是故意的,齐娆若是不到这不二居来,怎么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怎么能把这帐算到我女儿头上?”

“那按照简夫人的意思,这帐得算到谁的头上?”

齐夫人心底畅快,胡简两家就没有一个好的。若不是她们,她好好的娆儿怎么会受这样大的活罪!“怎么?你女儿往我家茶里下药,害了人,掉过头来反到要怪到我们头上不成?”

胡夫人身边还有服侍的,一边整理着衣服,正梳着头发,闻言嗓子拔高了八度,立马从气势上把简夫人压了下去:“起先,我还以为是小女儿家胡闹,只是小小捉弄一番,怎么想得到,呵呵,堂堂两湖布政史家的二小姐,用得竟然是窑子里最下流的手段,说出去谁信!我看齐夫人当真是心善,现在只是要你女儿付出代价而已,若不然,参你们家简大人一个纵女行凶,你家简大人乌纱帽难保不说,搞不好还要被治罪!”

简夫人心头一震!这怎么能行?简家之所以纵横两湖,就是因为简大人是两湖布政史,自己的长女嫁到了燕京工部尚书府,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子。若是简大人丢了官,获了罪,那么孩子们都将是犯官之后,再没有将来可言!她们这一房,也将从此不容于族人。为了一个不听话的女儿,难道真的要让全家给她一个人赔葬吗?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若只是两难之选,简夫人可能真的会犹豫。可现在,横在她面前的两难份量明显不同,手心一块肉,手背三块肉。所以,她动摇了。“简夫人。”

方大奶奶瞅准了时候,上前温和的告诉她:“今日这事,就算我们不追究,传了出去,你简氏一大家子的女儿将来还要不要嫁了?儿子还要不要前程了?若是再传到言官耳朵里,简大人仕途止步于此不说,还会被攻击教女无方、纵女行凶以及,以势压人,是借了官威逼迫齐家不得不低头。齐家四爷虽是在武昌府通判的位置上,小小一个六品文官,可齐国公府丢不丢得起这人你想过没有?”

“还有长公主府。我们蘅姐儿,是承恩侯唯一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长公主性情温和,可皇家颜面誓死维护。你们简家,当真要为了个简柔,与齐国公府为敌、与襄阳侯府为敌、与长公主为敌、与皇后娘娘为敌吗?”

这四个,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简家能招惹得起的。这不再是看不顺眼或是酸言酸语,而是至仇至恨。原来,方齐两家打的算盘,就是要让她亲手了结女儿的性命,还要对她们感恩戴德、不敢心生怨怼。“啊!”

简夫人长长一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又哭又笑,形容疯癫。“娘,娘,娘!您怎么啦?”

简柔被简夫人吓得不轻,她现在有很不好的预感,刚刚方大奶奶说的话,每一句她都听懂了,可合在一起,她却又很糊涂。她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娘亲现在这样伤心?“我的,柔儿心肝宝贝啊!”

简夫人像抱孩子一样,托着简柔的身子把她全部揽在了怀里:“娘亲对不起你,娘亲护不住你,护不住你啊!”

齐夫人身边的婆子,端来了个托盘,上有三物:碎金,白绫,毒酒。简夫人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双手,捂住了简柔的眼睛:“好孩子,不要怕。”

她自己却在婆子们上前来的时候,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不要让我的柔儿,太痛。”

方大奶奶刚刚生完三儿子,虽说简柔罪该万死,可也不忍心亲眼看着她死前的惨状,何况她还要顾及沈蘅。上前拉了沈蘅的手:“走吧,我们出去透透气。”

沈蘅想看,很想看。她曾经也如简柔一般,被强行灌了疯药。可那时候的她在刑部的大牢里,阴暗又潮湿,别说有个娘亲搂着她,就连身边熟悉的周嬷嬷奶娘她们都不在,没有人搂着她,告诉灌药的人,不要让我的蘅姐儿痛。她很痛,被人按在地上,撬开嘴巴灌药,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擦伤,可是却没有人能安慰她。一个也没有。很羡慕简柔啊,怎么办?大奶奶的手适时的握住沈蘅的手,将她半揽在了怀里:“蘅姐儿不怕,嫂嫂带你出去。别让这些肮脏物事污了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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