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替身。也许是真替身，也许是姜雨时拿来气他的假替身。但不管真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年轻男人，跟自己长得相似，这是他能站在姜雨时身边的原因。“......”姜雨时压根没想到顾沉舟的脑回路是这样的。她以为配合着演了这场戏，能让顾沉舟知难而退。哪晓得这人的脑回路会这么清奇。会觉得叶柯是他的替身......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强忍着心中些许不适，甩开他的手，“你错了，你才是替身。”
罢了，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说清楚吧，说清楚对大家都好。顾沉舟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盯着她，“什么？”
“我是说。”
姜雨时仰起头，看着他的脸，“你才是替身，不管怎样，对不起，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她没给顾沉舟一点反应的时间，拉着叶柯离开了花园。只留顾沉舟一个人站在原地，几度缓不了神。耳朵里也只剩下嗡嗡的嗡鸣声。他往后趔趄地退了好几步，手掌下意识撑着墙，贴着身后的瓷砖。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越来越混乱。什么意思？什么他才是替身？他妈/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姜雨时拉着叶柯离开后，没在餐厅逗留。跟顾沉舟闹成这样，这开机宴也没法好好参加了。回到保姆车上，姜雨时靠着黑色的椅背，全身才逐渐松懈下来。叶柯坐在后排一句话也没说。姜雨时缓了一会儿，回过头看他，“刚刚......很抱歉......”叶柯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是看你们氛围不对才主动来帮忙的。你好点了吗？”
他看得出，即便说了狠话的师姐，其实心情也不怎么样。确实如此。不管怎样，那一年多的相处不是假的。她虽然曾透过他的脸思念已逝去的郁沉舟。但在某些时刻，不得不承认，她也动过心。人的感情是复杂的，糅杂的情绪太多，很多时候并不能分得太清。有愧疚，也有其他。闻言，姜雨时有些牵强地弯了弯唇角，“我没事的，谢谢关心。”
叶柯没再说什么。至于顾沉舟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他倒是没放在心上，这世上像的人多了去了，何况他觉得，他跟顾沉舟也没有很像。—顾沉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下榻酒店。陆行知不在他也没心思问。浑浑噩噩刷卡进了房间。他径直走到窗边。二十六楼的高度，风刮过来的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冷风吹得顾沉舟浑身都有些发僵。他低眸看着楼底下零碎的霓虹灯，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手有些颤抖地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兀自点燃一根。猩红的火光在指尖忽明忽暗。一缕薄雾飘起，模糊了他凌厉狂妄此刻却寂寥的眉眼。心口的浊气翻涌起来。替身。她说，他是那个毛小子的替身。她是不是以为他没长脑子，会相信她的胡说八道？那个毛小子撑死二十岁。推一推时间，在认识他之前，那个毛小子才十四五岁。他会是那个人的替身？说出去都没人信。顾沉舟重重吸了一口烟，继而吐出烟圈。死命地将烟头掐灭，火热的烫意狠狠灼着他的手指，他却浑然不觉。姜雨时啊姜雨时。你到底有多生气，才会想出这么无稽的理由来逼退我？又是一根香烟燃尽。顾沉舟不知在窗边站了多久。直到裤袋里的手机倏然响了一声。是邮件收取的提示音。顾沉舟一只手撑着窗沿，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点开那封匿名发过来的邮件。那是一个压缩过的文件包。按顾沉舟的习惯，这种匿名邮件发来的东西，他向来不放在心上，最多扫一眼。可也不知是为什么，某种力量驱使着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他登陆了邮箱，鬼使神差地把那个压缩文件包解压。点开文件夹。里面平铺开几张照片。入眼的第一张照片，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深邃的桃花眼带着含蓄的笑意。白衬衣黑西裤，温润如玉，手中捧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年纪十四五岁，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没察觉到镜头，笑盈盈地看着男人。顾沉舟认得，那是姜雨时，他曾在陈兰家里看过她年少的照片。照片清晰度很高。录取通知书上清晰写着那男人的名字。郁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