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王公公，一代奸臣，糊弄陛下，嘲弄群臣。”
惊堂木一拍，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摊位，那个老头儿却是被放了出来。下面的公子哥喝着茶，听着老头儿骂着那个太监，对于他们来说，不骂那位大人就好，至于太监，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茶叶温热，冬日里暖和人心，也温热了百姓。百姓只知道，奸臣得到处理，至于是张三，还是李四，都不重要。徐平安听着众人的辱骂，还有围攻，笑而不语。他不是非得死的，只是恰好那个时间他最合适，他掌权不掌权不重要，挂了个名，就该为此负责的，必须是个有分量的，那么他就恰好撞了上来。徐平安抿一口茶，有些涩嘴，呸了两下，旁边的公子哥见状递上一罐精致包装的茶。没必要委屈自己，别人给，那就拿着，比抢可好多了。徐平安示意他泡上，喝了两口，这才对味。“小李子，有眼力价，说吧，下次允许你多搜几个。”
那人立马跪下谢恩，那样子比太监都太监。徐平安摇摇头，不愿多想，就起身离开。起身那一刻，台上老头一哆嗦，很快恢复寻常。“小汪子，小杨子，出来了。”
西厂裁撤，意味陛下的妥协，可是有人说开窗不可，你说开屋顶，他自然会退让，许你开窗。徐平安的建议奏效了，西厂只是开始，锦衣卫，东厂，粘杆处，换个名字，继续行事即可，他们的反抗无关紧要。除非他们杀了那个颁布命令的人。如今的世家与皇权诡异的平衡，谁都不愿意打破。徐平安就想做那搅浑水的鱼，然后趁机跃龙门。白无痕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对往事却依旧不愿张口，但可以感受出他对如今皇权的失望，也对世家的不满。大多武勋氏族都是以武传承，并没有文人那么火热，那么变态，那么畸形，但不可否认，他们也是世家，只是受到排挤，没人承认。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垄断罢了，武功秘籍的垄断，书本知识的垄断，徐平安不由感慨，和后世，何其相似。小汪子和小杨子在府内无所事事，他们不用去宫内伺候谁，若是去了，反而引来其他娘娘的拉拢。所以他们索性也不去了，周武帝对此却是默许的，毕竟能臣手下总要一个干事的人。闲来无事他们总喜欢喝喝酒，聊聊天，但时间却不等人，曹无伤那边通知，他已经，准备好了。“草民魏观序，参见陛下。”
早朝之上，难得的来了个草民。文臣讶异，武将新奇，徐平安淡然。这些在他计划之中，周武帝对西厂的妥协，就是科举的迈步，有退有进，再有人不知好歹，就怪不得刀利了。“平身，早闻爱卿举荐，听闻卿博学多才，不知可有其事？”
“草民不敢妄议，却有几分心得。”
话语之中的傲然，让人侧目。随后的时间里，众大臣听得其侃侃而谈，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大才。但对于百姓，跨越他们举荐，他们很显然是不服气的。所以百般刁难，但所幸，魏观序没叫人失望，曹无伤也没叫人失望。“此人乃我举荐，我观其大才，遂生爱才之心，望陛下明鉴。”
曹无伤与徐平安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有魏观序想要反驳两句，却被徐平安制止。“好了，不用多言，魏兄，我们以后自会在上面相认。”
这是徐平安的传音，其他武将有所感应，但却不明白，到底是谁，也就不去管了。白无痕看了徐平安，又看向魏观序，只感叹，日后，这朝堂，也不过一言而已。退朝散去，文臣大多结交，有高高在上，却也有低微入谷底。他们大多代表世家招揽，傲然之意，让魏观序侧目，也明白徐平安的意思。曹无伤随后带魏观序回府，这次两人却并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对面而坐。“怎么，不生气了？”
曹无伤笑的坦然，如老夫子一般。“自然生气，不过以前气你一人，现在气这百人，千人。”
“那你要气的就许多了。”
“我气但不会泄气，世道如此，我辈职责。”
“别对我说这些，我也是那些人里的一个。”
曹无伤没有所谓掩饰，自然的看向魏观序，话语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你明白我明白你，这就足够了。回到府中的曹无伤送了魏观序一幅画，画里的少年提笔，画中还有一幅画，是文人弯腰，武人行礼，坦坦荡荡，浩然正气。魏观序没有回答，那幅画太稚嫩，他要的，他自己去画，哪怕是用血来染梅，骨来作笔，皮相也罢。次日的清晨里，魏观序同曹无伤一同前去上朝，魏观序持弟子礼，曹无伤作夫子相。东有苦行僧，佛渡有元人。自那日后，魏观序与徐平安不再相识，只是曹府多了几分热闹。“你是我爹捡来的，你个弟弟！”
“曹相怎么有你这等子嗣，你个蠢驴！”
“你才蠢，你是蠢驴的弟子！”
梅花树下，初含花蕊，含苞欲泣，三分红而七分白。两个少年对质而立，一者衣衫简朴，文质彬彬，一者华衣锦服，断手瘸腿。曹无伤一脸无奈看着两人，互相斗嘴，并且将他也带入其中，不由感叹，怎么一个驴遇见另一头笨驴。“驴有两种，一种犟，一种笨，你们二人，给我闭嘴！”
曹无伤大喝，只是无人管这小老头儿如何，依旧斗得不可开交。徐平安却是一人在街上乱转，临近新春，大多热闹，有诗者吟诵，有好善者布施，来来往往，却是热闹景象。渐渐走到城门，这里却大多不同，城卫森严，但往来困苦之相，大多是城外入内。“他们为什么这般困苦？按理说饥荒应当解决才是？”
徐平安走上前，那城卫先一愣，随后行礼。“安督军有所不知，那是外来困苦之人，之后沉迷拜佛，求往极乐，却是愚民！最近不知哪里来这不正之风，我母亲都差点布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