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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无法刺下的刀刃(1 / 1)

司余晟本想接住司浓浓的,但因力气不够,两人双双摔倒在地。尹娘忙叫人抬人,请大夫。“她这是积劳成疾,再加上营养不良才会晕倒,我开几副药,忌劳累忧心,多补补,再好好休息上几天就可以了。”

大夫写下药单交给尹娘,小二送大夫离开,尹娘担虑地看着榻上昏迷的司浓浓,司浓浓到底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淡定,面对突然出现的十万两债务,又强行被带到鱼龙混杂的赌庄去,被吓病了也是情有可原。大夫刚走不久,司浓浓便发起了高烧,呼吸不稳,不过一会儿,衣裳便被汗水浸湿。一会儿冷得蜷缩发颤,一会儿热得欲除衣降温,一会儿又咬牙低声痛吟,然刻在骨子里警惕性使她在昏迷中也抗拒任何人的触碰,这让想照顾她的尹娘无从下手。好在司浓浓中途昏昏沉沉醒过一两次,尹娘各种证明自己身份后,司浓浓才勉强被喂下一些粥水和汤药。这一切发生时,小小的司余晟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小手攥紧着衣角,茫然无措看着发生的一切,司浓浓极力压抑的痛吟钻进他的耳中,见到司浓浓痛苦应是如他所愿,但心头却有不明的情绪洇开,说不出的难受。一直到半夜,司浓浓才有所好渐,在尹娘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呼吸渐渐平稳,沉沉地睡了过去。尹娘揉着发酸的腰,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消停了。”

尹娘注意到一直站在床尾的司余晟,刘海遮住了他的五官,看不到他的表情,掌柜以为他还在担心司浓浓,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哪知被避开,举着的手腾在半空,掌柜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得下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就到楼下叫人。”

尹娘走后,司余晟搬了凳子坐到床边,乌漆的眸子注视着床上昏迷司浓浓,想到司浓浓每日的早出晚归,想到她彻夜的研究书本,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赶到陌生,司余晟喃喃自语:“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司余晟笨拙地为司浓浓擦了几次额间不断冒出的汗,关注力都在司浓浓身上的他并没有发现左脸上的胎记在蠢蠢欲动。不一会儿,司余晟难以抵挡病弱身体带来的疲惫,靠着床沿睡去,前世记忆反反复复在他梦中出现,就在他沉浸在噩梦中时,左脸上那黑色触手无声无息地开始蔓延,像正在吞噬一切的黑影,司余晟猛然睁开眼睛,眼白与眼球浑然一体的黑,漆黑的眸子喷薄着阴森,冷冷看着床上的司浓浓,起身从自己的床榻上翻出一把老旧的匕首,拨出刀刃,缓步朝司浓浓的床榻走去。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反复地告诉司余晟: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司余晟呢喃着,盯着司浓浓苍白安宁的睡颜,握刀的双手高高举起,用力挥下,然而在利刃离司浓浓心口只有毫米之差时停住,司浓浓清冷的眸子和她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脑中闪现,握刀的手开始颤抖司余晟平静的面庞露出挣扎和茫然的神情。“为什么不刺下来?”

榻上响起虚弱无力的声音让司余晟宛如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脸上胎记逐渐褪去,如墨的双眼渐渐恢复正常,看到手上的刀,刚刚的记忆回笼,司余晟慌张地将刀扔到一边,摇着头步步后退:“不是,我,我没……”司余晟想要向司浓浓解释,解释自己没有想要杀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他知道,他刚才是真的想要杀了司浓浓。不知为何,就在刚刚,前世司浓浓对他做的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反复重演,随着恨意的不断堆叠,他的眼前眼前一片漆黑,等他反应过来是,手中已经握着刀。司浓浓艰难地坐起身,按揉着刺痛的喉咙,清咳了两下,气若悬丝:“刺下来,便能消了你的怨,报了你的仇,如了你的愿。”

“为什么没有刺下来?”

司浓浓再问。司余晟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只是习惯性地想鸵鸟一样将头缩得更下。现在的司余晟在司浓浓的眼中如同闯了祸的小孩儿一样慌张无措,又低着头不敢看她。司浓浓嘴角微扬,缓缓地抬起手朝司余晟招了招:“过来。”

司余晟站到原地不动。司浓浓手未收回,但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我使不上力,走近点,我想同你说说话。”

说完便捂嘴轻咳起来,司余晟这才慢慢地挪向床边,他刚一靠近,司浓浓抬着的手轻柔地落在他的头上,动作温柔地揉着他的发顶:“不用怕,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司余晟感受到从司浓浓常心传来的温暖,狂跳的心奇际般地被抚慰了,然后突然意识到,司浓浓从刚刚一直醒着,明明知道自己要杀她,却能继续无动于衷地继续躺着。如果那刀真的刺下去,司浓浓可能真的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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