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陆家镇并不大，很多街道一目了然。但这场雨实在是太大了，把晓芙的油伞都打破了，加上午夜寒风凛冽，她浑身湿透，实在又冷又困又累。 一阵阵的晕眩袭来，晓芙仍咬牙忍住，只想快点找到金步摇，这样杨逍就不会不开心了。 拨开湿漉漉的发丝，晓芙努力睁大眼睛找寻着金步摇的踪影，手中的火折子灭了又点，点了又灭。终于，在大堤旁的一棵榕树下，看到一团金光灿灿的东西。 她连忙上前察看，只见树根的泥土下，埋着一根金色的发簪。如果不是雨水冲刷，还真留意不到它呢。 晓芙拨开泥土捡起发簪细看，只见发簪乃以黄金制成，屈曲成凤凰之形状，其上缀以三颗极大的珍珠，晶莹辉耀。 “这一定就是那金步摇吧？”她从未见过如此名贵的首饰，不禁莞尔：“这个杨逍真是出手阔绰，会讨姑娘的欢心。”
又想：“这样贵重的东西，又是旧爱之物，不小心丢了，难怪他难过。”
但又奇道：“它被埋在树底下，却又不像是不小心丢的。”
正思索间，脚下踩到了一团滑泥，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得满身污脏。 “晓芙，你在这儿干什么？”
杨逍撑着伞快步奔来。
他半夜起来，见不到晓芙，便四处找她。 跌坐在地上的晓芙，像一朵被大雨摧残的莲花，摇摇欲坠。 “杨逍，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金步摇？”晓芙身上已全是雨水和污泥，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容。
“晓芙，你……”杨逍跑到她跟前，震惊不已。 晓芙温柔一笑，道：“呐，东西已经帮你找到了，你不许再难过了。”杨逍的心抽痛了一下，看着地上这个湿漉漉的人儿，弯身将她勾进怀里…… 回到客栈，二人已经全身湿透。 他们换过衣裳，眸底都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 “半夜三更的，何苦去找那金步摇？”
杨逍直勾勾地凝视着晓芙。
晓芙嘀咕道：“我想，这件东西对你很重要，所以要帮你找回来。”“我和她……”杨逍尝试解释。 “你和其他姑娘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晓芙知道当中必定有段唏嘘的往事，识趣地打住了他的话。
杨逍的眼神闪了闪，道：“你不爱听，我不说便是了。只是这个金步摇，我已经决定不要了，所以才会将它埋在榕树之下。”“为什么呀？”
晓芙有点糊涂了。
他侧头靠近，微凉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呢喃道：“因为，我找到了比它更珍贵的东西。”晓芙面色潮红，与他目光相对，彼此的眼底都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杨逍忽然一弯腰，将她打横地抱了起来，晓芙下意识地勾住他的颈脖，那一瞬间她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杨逍将她抱到床上，晓芙纵然性格单纯，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只见杨逍俯身，轻轻把她肩上的衣服咬了下来，晓芙紧张地闭着眼，只觉浑身轻轻痒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杨逍是个魔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杨逍也很迷人，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了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但杨逍却没有像以往和其他女子那样缠绵下去。他稳了稳气息，停了下来，定了定神，认真地说：“晓芙，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不会欺负你的。”
晓芙惊觉，连忙羞赧地穿起衣服，后悔自己刚才也太晕头转向了，差点失身于他，但眸光里还缱绻着不舍，强忍着心慌，红脸道：“杨逍，你……” 杨逍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道：“我想把这一晚，留到洞房花烛之夜。”
※※※※※ 最近苦儿一直在地字门训练女兵，很少回来遥空堂。范遥见不着她，总是有点不自在。 小蝶进来，见给他端来的早饭只吃了一点，便问道：“范右使，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吃那么少？”
范遥道：“小桃做的饭菜不合我胃口，不想吃。”
“不合胃口？”
小蝶抿嘴一笑，道：“在苦儿没来之前，一直都是由小桃服侍你的。从前也不曾听你说过，她做的菜不合胃口呀。”
范遥没好气道：“所以你身为侍女长，得去批评一下小桃，以前做菜那么好吃，怎么现在就失了水准？”
小蝶噗嗤一笑，道：“依我看，不是小桃失了水准，而是苦儿水准太高，也不是小桃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是不如苦儿做的合你胃口。”
范遥哪里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佯怒道：“胡说八道，我哪里说过小桃不如苦儿了。”
又辩解道：“许是秋日转凉，疲倦困乏，脾胃虚弱，所以吃的不多。”
小蝶故意叹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呀。今日苦儿临走前，还特地做了一道胭脂鹅脯，让我中午送来给你尝尝，如今还在锅里热着呢。既然你胃口不好，那我去做些开胃的小菜给你吃，什么鹅脯鸡脯这样的油腻之物，还是给孟大哥他们分了吧。”
范遥听到苦儿给他做了菜才走，心里一乐，急道：“胭脂鹅脯吗？我想吃……才怪了。”
随即改口：“她每回做这道菜，最喜欢的就是放白糖和蜂蜜，甜的要死，我才不想吃呢。你拿去给大伙儿分了吧。”
小蝶狡黠一笑，试探性地问：“真的吗？”
范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说了不想吃。”
“行吧。”
小蝶见他这么嘴硬，拿他没办法，只好告退了。
小蝶退下后，范遥更加绝心乱如麻。没有苦儿在一旁伺候着，连看公文都没兴致。总觉得这毛笔不好，墨水不好，宣纸不好，便是连案头上书籍摆放的位置也不好。 他想了想，心道：“也不知那些女兵现在训练得怎么样？苦儿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转念一想，黛绮丝也在那儿当教头呢，我该去关心一下她累不累才对。
于是，一个人径往地字门而去。 他平日甚少到天地风雷四门，有事也不过找堂中弟子通传，是以当地字门的弟子一听到范右使亲自前来，都十分激动。 苦儿笑嘻嘻地出来迎接他，道：“范右使，你怎么来啦？”范遥一见到苦儿，心像飞上天的风筝，但他竭力抑制着，只说道：“我是来探望黛绮丝的……顺便看看你……们训练的女兵。”
苦儿弯眉笑道：“小姐就在里面，我带你去见她。”
说着，领着范遥来到演武场。 黛绮丝刚刚操练完一队女兵，正在场外休息，见到苦儿和范遥，上前微微一福，道：“范右使。”
苦儿笑道：“范右使来看你了。”
范遥也抱拳道：“黛绮丝，许久不见。”
不知为何，以往他每次去找黛绮丝，总觉得腼腆拘束，但如今来找她，已不如先前那般胆怯。
苦儿咯咯一笑，一手拉着范遥，一手拉着黛绮丝，到一个阴凉处坐下。 黛绮丝擦了擦额上的汗，浅笑道：“范右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范遥忙道：“哦！我听苦儿说，你现在担任了女兵们的教头，将她们训练得整齐划一，纪律严明。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女兵们个个精神饱满，英姿飒爽，可见训练有素。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
黛绮丝谦虚地说：“教主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真不知如何报答。反正我在光明顶，也是闲着无事，能帮忙练兵，为教主挑选女将，是我的荣幸啊。”
范遥瞥了苦儿一眼，道：“这丫头年轻识浅，初任门主，定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幸好有你帮衬着她。”
黛绮丝道：“我不过是负责训练，苦儿要管的事情可多着呢。她是个十分尽责的门主，事事亲力亲为，受训女兵的服饰、武器、装备、伙食，以及上课所用的《武经七书》等，都是苦儿亲自去置办的。昨日阳教主来瞧我们，都说这里的气象焕然一新，赞不绝口呢。”
被黛绮丝这样称赞，苦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范遥却道：“这本是苦儿份内之事，黛绮丝你实在是太过奖了。”
苦儿亦不敢居功，只说：“都是大伙儿群策群力，一起商量着来办的。”
趁着范遥在这儿，便又道：“是了范右使，地字门的事情太多了，我暂时就不回遥空堂啦。下个月教主说要检阅女兵，我得和大家好好准备。”
范遥心想，这个苦儿，当初要调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现在倒不肯回来了，但他明白训练女兵是正事，便点头道：“自当以地字门的事情为重。”
苦儿见他不反对，眼底满是欢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