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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燕云又问：“你的法术，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苦儿率直地说：“是从《道法神书》中学来的。”
她心想，这本书是黄药师编纂的，那可是郭襄女侠的父亲，我不信方掌门敢说它是邪书。
方燕云沉吟片刻，道：“《道法神书》上面所载的法术，威力惊人，奥妙无穷，普通人修习艰难无比，练得稍有不对，就会身受重伤，甚至走火入魔，吐血身亡。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修炼法术需要体内有深厚的真气来支撑么？”苦儿迷茫地摇了摇头。 方燕云冷笑一声，接着道：“你昨夜所使的‘生火咒’，乃是道家‘四伏神咒’中的一种，要先以真气充盈体内，闭目冥心。当真气化为炎炎之热，摄于气穴，复归元海，化作元气，最后才能形成真火。而你体内真气薄弱，散乱无序，虽懂得法术要诀，能勉力使出，但真气不能化为元气，反而招引邪气，聚集于肝。肝气不调，又使得脏腑之精血为邪气所污，源源不断地上注于目。所以，你的双眼就会呈现红色。”
苦儿吃了一惊，道：“怪不得我一念完‘生火咒’，就觉得胸间气血上涌，有一股劲流急冲上脑，不知不觉就晕倒了。”
其实以往她每次使用咒语，都会觉得一阵头晕，只是症状轻微，就没当回事，没想到这次情急之下使出生火咒，竟触发了体内邪气入肝。 晓芙也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啦，使用法术会耗费大量的真气，如果真气不坚固，那么邪气就会饲机入侵，积毒于五脏六腑。故法术虽然厉害，但少有人精通，因为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就会伤及自身。”
方燕云点了点头，又说：“法术到底与武术不同，武术的力量必须以身体为载体，但法术的力量却脱离身体，所以每使用一次法术便会亏耗一次真气，寻常人哪有源源不断的真气生出？纵是内功深厚者，也总有耗尽真气的时候。所以，黄药师虽然精通术数易学，但其成名绝技中，只听说过有碧海潮生曲、玉箫剑法、弹指神通，你可曾听说过他使过‘四伏神咒’的呢？”
苦儿听罢后怕极了，好在今日有方燕云指出要害，不然自己继续盲目修炼下去，就小命不保了。 苦儿的师父虽是程英后人，也懂得一些术数易学的原理，但贞娘自己从未修炼过法术，不知当中的危害，又以为苦儿没有武功根柢，再怎么对着书本盲学瞎练，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偏生他她聪明伶俐，学晓口诀后就自出心裁地调度体内气息，竟让她练出一些门道，威力虽然不大，但也初窥了法术门径。 现在苦儿知道了当中的危险，吓得面色如土，哆嗦道：“法术威力虽大，练起来却那么可怕……好吧，我以后不再碰它了。”
“你知道就好。”
方燕云没好气道。见苦儿脸色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青白，眼中血红之色渐淡，知她服药后有所好转，便道：“那两个贱人跑了，想必也不敢再回来，日后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无甚乐趣……这样吧，我允许你跟我回峨眉派。”
方燕云性格决绝，说出让苦儿重返峨眉这样的话已是对她关怀至极，晓芙一喜，忙对苦儿说：“苦儿，还不谢谢师父。”
岂知苦儿却摇了摇头，道：“方掌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然少不更事，但也知道武林中的规矩，如果未得本师允可，是绝不可以另拜他人为师。我知道方掌门你的本领比我师父高出十倍，但我当日既然已经离开了峨眉，投到她门下，现在就不能见异思迁，任意飞回高枝，否则就是重大叛逆，会为武林中人所不齿。”
方燕云听了，一皱眉，冷道：“好啊，你小小年纪，未踏出江湖就已经知道了江湖的规矩，看来，这几年的书，是没有白读呀。你既不识抬举，我也不会勉强。晓芙，我们走！”
“师父……”晓芙还欲再劝，方燕云已经拂袖而去了。 ※※※※※ 回到峨眉后，方燕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到了第四天，她忽然将大弟子静玄叫到房中，道：“你去跟众弟子说，孤鸿子师伯，不会再回来峨眉了。”
静玄震惊地问：“师父，这是为什么呀？”
方燕云撒谎道：“前两日，他与魔教中的一个少年比武，为了确保胜算，向我借了倚天剑，没想到倚天剑尚未出鞘，就被那少年击败了。你师伯觉得颜面尽失，就用倚天剑当场自尽了。”
静玄惊呼：“啊，师伯他……他这么做，实在太傻了。”
“他当然傻！如果他不傻，又怎么会去招惹魔教的人？”
方燕云愤愤地说：“你听着，这件事是本派的耻辱，你们自己知道就算了。从今以后，不许再提起你师伯，也不许再议论此事！明白没有？”
“是，师父。”
静玄垂首答道。
“另外，你去通知江湖各派，从今日起，我方燕云要出家为道，法号‘灭绝’，今生今世，与魔教中人势不两立，我要穷尽毕生之力，将那些可恶的邪魔外道灭之绝之。”“弟子遵命。”
“还有，传令下去，今后凡峨眉弟子，不得与魔教中人为朋比，若有不遵，见之即杀。”
她说话的声音由低渐高，充满杀气。
从此，江湖上人人都称方燕云为“灭绝师太”。 ※※※※※ 自从韦一笑将孤鸿子和贞娘救走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苦儿守在山脚，每天都盼着师父和伯伯归来，一等就是三年。 转眼间，苦儿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这日，她捕了两箩筐鱼儿，准备拿出市集上卖。这些年贞娘不在，她一个人已经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自己赚钱生活。 路过一处密林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前面有两个高个子少年，骑在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子身上。他们将小男孩牢牢按住，四个拳头猛往他身上击去，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臭小子，敢偷我们的馒头？不要命了是吧？”那两个少年边打边骂道。
苦儿认得他们就是峨眉山一带的小流氓，被他打的孩子，是个生面孔，以前从没见过。 那孩子被打得鼻血直流，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打死，苦儿当即喝道：“快住手！光天化日之下，逞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其中一个流氓看到苦儿，不屑笑道：“哎呦，这不是菱江边上那个臭鱼妹吗？”
另一人也跟着嘲笑道：“不是臭鱼妹，是‘丑’鱼妹！”
“你们……”苦儿气咻咻地反驳：“你们才丑呢！”
那流氓又揍了那小男孩一拳，越笑越大声：“你去河边照照你那张大疤脸，再闻闻你身上那股又腥又臭的鱼味，还说不是又丑又臭的下贱丫头？哈哈，哈哈……” 苦儿从小就被周围的村民说丑，早就习惯了，也不跟他们计较，道：“你别扯开话题，快放了那个小男孩！”
“臭鱼妹，敢来管我们的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罢，二人攻击的目标转向了苦儿。
见他们凶神恶煞地往自己这边走来，苦儿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们想干嘛？别乱来！”“想干嘛？刚刚你不是想替人出头吗？我们决定给你这个机会了！”
两个流氓狞笑着快步走来。
苦儿畏缩地往后又退了几步。她虽然害怕，但又想：我先引开这两个家伙，让那小男孩有时间逃跑。 她从背后的鱼篓里，取出了几条鱼，向那俩流氓扔去。 那几条鱼精准无比地扔到了两个流氓的头上，他们果然大怒，当即向苦儿这边冲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