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不觉半年过去，苦儿和晓芙已经学会说话和走路了。随着年岁渐长，两个丫头的性格开始各显不同。 苦儿才刚学会走路就已顽皮不堪，西厢里几乎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场景。别看她个头矮小，却总能上蹿下跳，没有她休息的时候。照顾她的弟子前脚把房间收拾好，后脚她就弄得乱七八糟。 到了四五岁，她就喜欢到处搞小破坏，前天用师兄的毛笔墨水在墙上乱涂乱画，昨天追着山上流浪的小猫小狗到处跑，今天爬树不小心把衣服划得破破烂烂……每次做错事后，就躲在孤鸿子的身后，怕风陵师太责备她。等风陵师太的气消了，又神气活现地到处捣乱，一点也不长记性。 相反，晓芙则乖巧懂事得多，从不会淘气捣蛋。小小年纪，温柔娴静，善解人意。每当师兄师姐们练功回来，她就会递上毛巾给大家擦汗；伙房的厨子给大家烧饭时，她就蹲在一旁学洗菜淘米；不到五岁，生活上已能自理，不仅自己穿衣、吃饭、洗澡，而且还能帮师兄师姐扫地、洗衣服，很讨大家喜欢。 到她们六岁那年，风陵师太便开始教她们读书写字。二人记诵极快，天资颇为聪敏。书中的经义，晓芙能一点即通，且举一反三；而苦儿对书中的道理往往不以为然，还经常提出疑难问题，甚至质疑反对。 风陵师太常自忧心：这两个丫头冰雪聪明，前途无可限量。只是苦儿这孩子人小鬼大，率性而行，离经叛道，若日后不走正途，肯定会成为祸头子，须得格外对她严加管教。于是以后每次读书，苦儿都得比别人多读两个时辰。她正是贪玩的年纪，天天读书早就厌烦不已，只是风陵严厉，她也不敢不学。但她总是一边读书一边打瞌睡，所以常常挨骂挨打。 花开花落，柳绿柳黄，转眼间她们八岁了。风陵师太年事渐高，身体多病，再也没有精力管束弟子。她将峨眉派中的事务全部交给大弟子孤鸿子和二弟子方燕云处理，自己则退居后山养病。这样一来，苦儿可高兴了，从此再没有人逼自己读书学习，每天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 这天，她在花圃里挖了一些泥，开开心心地捏着泥人。玩了一会儿，觉得一个人无聊，就跑去找晓芙。 在一众弟子中，只有晓芙和她同龄，所以二人的关系最为亲密。她来到晓芙的房间，只见晓芙正在认认真真地练字。 “晓芙，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吧！”苦儿一手夺过晓芙手中的毛笔，兴致勃勃地说。
晓芙往窗外看了看，犹豫道：“可是，外面在下雪啊！”“下雪更好，我们可以打雪仗呢！”
苦儿笑嘻嘻地说。
二人手牵手地来到花园的空地上，只见漫天雪花翩翩飞舞，四周草木银装素裹。 晓芙看着四周雪景，感叹道：“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
苦儿接了一句，然后弯下身抓起一把雪撒向空中，大声喊道：“打雪仗开始啦！”
接着，做了一个雪球砸向晓芙。
晓芙灵巧地躲开，谁知却中了她的计，原来苦儿另一只手里还有一个雪球。 “哈哈，砸中啦！”苦儿拍手欢笑道。
“苦儿，你好狡猾！”晓芙也不甘示弱，趁苦儿高兴之际偷袭了她，将一个雪球砸在苦儿的胸口。
苦儿也不落后，重新抓起一把雪撒向晓芙，让她无法睁眼，然后再用雪球砸向她，但晓芙闻声辨位，灵敏躲开。 接着，轮到晓芙发动凶猛的攻势，苦儿一直东躲西闪，或是伏在地上任她砸。等到晓芙的雪球全砸完了，苦儿才开始反击。 原来，苦儿伏在地上的时候，悄悄做了好多雪球。 “糟糕啦！”晓芙看到苦儿那边的“弹药”如此充足，吓得抱着头就跑。
苦儿追在她身后，雪球一个接一个地砸去，大大小小的雪球流星般穿过雪幕，四处飞扬。 晓芙躲避不及，最后索性躺在雪地上，当站起来时，已经变成一个“大雪人”了。 看着晓芙狼狈的模样，苦儿捧腹仰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欢笑声中，一只雪球突然从右侧飞来，“啪”的一声打在了苦儿的头上。 晓芙愣了一下，不知是何人偷袭苦儿，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正领着十几个年幼的弟子在大雪中缓步而来。 那女孩大概十三四岁左右，她的额头高高的，颧骨突出，薄薄的嘴唇紧闭，不苟言笑。 “丁师姐。”晓芙连忙拍了拍身上的雪，上前行礼。
“我以为是谁在这里嘻嘻哈哈，原来是你和那只丑小鸭在玩闹啊。”丁敏君轻蔑地说。
丁敏君是峨眉四代俗家弟子中年纪最大的，又是方燕云亲自所收的入室弟子，仗着自己比晓芙等人高上一阶，平日里总是目中无人，趾高气扬，喜欢欺负年纪小的同门，摆大师姐的架子。 又见苦儿站在那里不向自己行礼，便喝道：“丑小鸭，见了本师姐，居然不行礼？”苦儿向来不喜欢她，又听她张嘴闭嘴都喊自己“丑小鸭”，心里更不乐意，于是别过脸，不发一言。 丁敏君走上前去，突然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喝道：“岂有此理，我在跟你讲话，你没听见吗？”
晓芙怕苦儿吃亏，连忙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赶紧向丁师姐行礼。 苦儿铁青着脸，憋着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丁师姐好。”
丁敏君白了她一眼，冷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读书，在这里玩耍？”
晓芙解释道：“我们今早已经读过书了。刚刚看到外面下雪，想着这是今年峨眉山冬天的第一场雪，所以忍不住出来打雪仗。”
“打雪仗？”
丁敏君不屑一笑：“你们两个懂打雪仗么？”
“怎么不懂？”
苦儿倔强地说：“我们打雪仗可厉害呢。”
到底是孩童心性，几个人说着便要争个高低。 丁敏君倨傲道：“你们那也叫打雪仗？我看，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谁才是打雪仗的高手！”
她让身后的小弟子分成两组，对苦儿说：“这里一共有十四个人，我们七个人为一组，你我分别担任组长，看看谁的那一组最厉害。”
苦儿大方应战，道：“好，我可不怕你！”
于是，一群小孩分成了两组，丁敏君和赵灵珠、李明霞、苏梦清还有三个小道姑静虚、静空、静慧分成一组，苦儿则和晓芙、贝锦仪、静真、静道、静风、静心七人一组。众人找到了各自的堡垒，商量进攻的策略。 苦儿小声地跟同伴比划着自己的计策，见大家明白后，就开始安排众人的分工，谁负责进攻，谁负责防守，谁负责做雪球支援，谁站在什么位置，都吩咐得清清楚楚。 那边丁敏君简单交待了同伴几句，就迫不及待要开始战斗了。她一声令下，十几个雪球向苦儿、晓芙的阵地飞去。 苦儿和晓芙早有防备，分别躲往几棵大树后，成功逃脱了第一波攻势。丁敏君和同伴继续冲上，不料中了埋伏，原来地上早被苦儿她们挖了坑，摔了个四脚朝天。接着，苦儿一挥手，大家将雪球砸出，把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丁敏君从地上爬起，大声呼喝同伴赶紧做雪球，自己则重整旗鼓，继续攻击。 “布阵！”
苦儿大叫一声，布出了“七星连环阵”，七个雪球一下子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将丁敏君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另一方面，晓芙已单人匹马打到了对方的阵地。横飞的雪球不断向晓芙砸去，打到她鼻子上，差点弄出了鼻血。但晓芙丝毫不理，平卧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又继续向前冲。这时，赵灵珠又砸出一个更大的雪球，晓芙一脚踢出，将雪球踢散，又一个横扫千军，踢起一堆雪遮挡了对方的视线。 当她们擦干眼睛后，这时，一个巨大的雪球滚滚而来，原来是埋伏在西北一角的静风、静心将大雪球做成了。赵灵珠等人大惊，吓得抱头鼠窜，像没头的苍蝇，乱了阵脚，四散而逃。大雪球直接撞向她们的堡垒，终于把她们的“弹药库”摧毁。 晓芙奔到堡垒上，看着对方所囤的雪球被砸了个稀巴烂，再也反击无望，当下将小红旗取下，高兴叫道：“苦儿，我们赢啦，我们赢啦！”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站在远处的孤鸿子和方燕云，暗中观察着这一幕，赞叹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