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
一间敞亮的大办公室里,蒙践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身边,一个长脸男人在二人面前一张茶几上双手联动地用着一套茶具,神色间有些殷勤地给他泡着茶. "那个项目的总经理不是很认可你的水平么?怎么试用期都没过又让你走了?" 那男人晃着杯子里的茶水,微笑着道. 蒙践淡淡一笑,眼神飘浮,像是回忆着什么,面上异色隐现,道:"谁知道呢..." 那男人洒然一笑,道:"哎呀管他呢,上次电话里我就说过了,我这里虚位以待,人家不识货,我商洪作为你的老同学还能不识货?" 蒙践被他一逗,游离的神色不禁莞尔几分,但终究还是没有散去,那抹若隐若现的郁然. "我可从来没做过管理岗,要是搞砸了你可别找我算账啊~"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商洪神情变都不变,道:"什么从没做过,以前在学校里你可是学生会主\\席啊,你忘了我可没忘!" 蒙践摇着头愁笑道:"那是在学校里,不一样的." 商洪显然不认同这个说话,辩道:"一法通则万法通,有领导管理能力以及领导管理经验的人一定可以的啦!再说了,这又不是跨行,不存在什么隔行如隔山的事情." 蒙践淡然一笑. 他之所以会受商洪之邀来其公司,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层因素,否则完全彻底的做生不做熟,做新不做旧,他反而不会来了. 商洪见他不说话,神情上也一时看不出有什么表示,以为他尚有顾虑,道:"这样吧,你要是心里头还犹豫不决就先回去再想想,反正明后两天也是双休日不急.下周一大后天早上的上班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决定好了要来,那我们就九点准时见,如果到时候你没到的话...我也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看怎样?" 蒙践不禁动容,道:"可以没问题!"他一拍对方肩膀,接着道:"谢谢你了老同学,你真的有心了!" 商洪含笑摆手,道:"哎~什么话呀,以后..." "咚咚咚——" 三记敲门声,打断了才说了个开头的话音儿,商洪听到声音面上虽未有明显变化,但眼中却闪过一道不耐之色:"进来." "咔嚓——"开门声起,一个梁架眼睛,身着黑色女性职业装的女子怀揣一本文件夹走了进来,瞟了蒙践一眼,恭谨地对商洪道:"商总,有份文件需要您现在审批一下." 商洪尚未应答,蒙践起身道:"你有事情先忙着,我先走了." 商洪伴身而起,道:"好的,有什么事情再电话联系." 蒙践点头应允,遂即辞别离去了. 出了商洪的公司,蒙践在路边捣鼓着手机,瞧他那副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左顾右盼的样子,似是在用打车软件打车. 忽然,屏幕上浮出一幅来电画面,一瞬间覆盖掉了原先的界面.蒙践一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神一震,滞豫了一下,拇指静止了片刻后,滑动了一下绿色接通圆点标识. "喂,三三." 手机里头,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淡淡透过机身传来:"你现在在哪儿?" 这声音听着很是平淡,没有任何喜怒的情绪在里头,可就是如此平静的声调,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生硬感.只是蒙践听在耳中,却也没见他有不悦的样子,但见其低首看着视线前方的地面,想了想,道:"我在外面." 那被蒙践唤作"三三"的男子沉默片刻,道:"碰一面吧现在,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 蒙践道:"嗯,好." 挂断电话,少顷,手机短铃音阵响而过.蒙践点开对方微信聊天的窗口仔细看了看,随即回收入裤,挪步离开了当下这个路口. 幽静的古典木屋里,一个身材中等,相貌颇为英气的男子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面儿前的一盆地柏. 一阵开门声从他背后斜侧里响过,蒙践的人身出现在了他的斜后方. 那男子,即适才与蒙践通过话,唤作三三的,头也不回,淡淡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这话问的,真可谓是没头没尾,但蒙践闻言却无丝毫奇怪莫名之色.瞧着模样竟是未卜先知似的知道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从容道:"将近两个月了吧." 三三背负着手,一时沉默不语. 蒙践也不管他,不客套地走到一旁的一套花梨木家具边,一张太师椅处坐了下来,低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三转过身,走了过来,入座在蒙践左侧的一张太师椅上,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道:"今天,我有事要去你上班的那家公司找你,结果...呵呵."话到此处,他冷笑两声,不说下去了. 蒙践微微皱眉,道:"什么事啊,找我?" 三三吐口了烟,冷言冷语道:"你别给我打岔!我还不知道你?说,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比起之前手机对话时的生硬,此时他的这番话语以及腔调,听上去已可说是与训斥责问没什么区别了.然而,闻言的蒙践却是出奇的平静,半点火气都没有,语气宁定,道:"就像你刚才说的,你还不知道我么?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三三神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上泛起一阵恨铁不成钢的颜色,道:"人家都这么对你了,你居然还在替人家着想."说话间,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放到左侧身旁,朝缸里抖了抖烟灰,身子仰后一躺,翘起二郎腿,微微摇头,道:"我以为你已经不是初出茅庐刚踏入社会的菜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多多少少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天真纯良,可真是让我没想到,你..."他说到这里,似是无语了,无奈笑了下,叹了一口气. 蒙践苦笑一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让我为了报复而让我那些个...前下属们跟着吃苦头,我是的确做不到的." 三三轻哼一声,冷笑道:"你对他们讲义气讲情分,他们对你讲吗?" 蒙践默然. 只听三三语气里怒意微显,道:"平常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里,你对他们搞得就像跟个老母子护鸡崽子一样的罩着他们,就你这种上司,现在这年头能碰到几个?可他们有怎么回报你么?之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不提了,单就这次你走人,他们要是讲情义就该集体辞职跟你走,或者集体去跟公司领导抗议把你留下来!他们有么?!呵,别说什么辞职不辞职了,我后头打听下来这帮人在公司里吭都不吭一声,呵,呵呵..."说着说着又冷笑起来,只是这次冷笑声中更带有讥讽和怒气. 蒙践一直没有开口辩驳,沉默着听着,脸上始终神色不变,但眼里,却早已暖色流转. 这时听三三一副话音落下的样子,他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类似道德绑架之类的事情我也是做不出来的." "是啊,"三三似嘲非嘲地笑道:"你连工作没了这种事情都不愿意主动来跟我这个做兄弟的讲,甚至我没猜错的话,月华阿姨都还不知道呢吧?呵呵,让你去挑动他们跟你走还真是在为难你了,呵呵." 蒙践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三三语气渐渐软了下来,道:"虽然说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但一想到你都被人家踢走那么长时间了还不来跟我说,我就一肚子的火." 蒙践眼里暖意渐盛,屁股一挪坐到三三右侧身旁,探臂勾了勾他头颈,语调既有点像哄孩子,又好似在撒娇的道:"好啦,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其实啊,对方既然已经想让我滚蛋了,我就算硬留下来,对我也是不利的呀,你说对吧?" 三三眼中精光一闪,似也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扭头瞅了瞅他,但见蒙践正嬉皮笑脸地盯着自己,心知这是他这个兄弟在给自己开软档了,神色间不由得大大缓和了下来. 蒙践鉴貌辨色,紧接着道:"与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在那儿地方呆着,还不如爽气点,自己走人,至少还能让彼此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三三此时已几乎没了脾气,且渐有被逗乐的样子,道:"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是潇洒了,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看你今天能够和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见面,说明你工作压根都还没什么着落吧?" 蒙践依旧保持着轻松笑容,收回臂弯,道:"哎呀,其实..." 话才起头,便听三三截道:"这样,你来我公司吧,做哥哥的罩着你,或者你不想来的话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去创业,就算是我借你的..." 他说着说着语速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顿,只见蒙践对着他连连摆手,作势止住他话音儿,道:"我工作已经有着落了." 三三顿时一怔,下意识问道:"有着落了工作?" 蒙践点头道:"对啊!" 三三道:"还是做原来的那个技术领导岗?" 蒙践含笑摇首,道:"不是的." 三三眉头微挑,道:"哦?你脑子想清楚啦,终于肯尝试跨行做做不同的行业了?" 蒙践微笑道:"你还记得商洪吗?以前见过的." 三三一愣,随即回思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就是两年多前那次KTV聚会时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吧?" 蒙践点头道:"嗯是的.他开了一家计算机公司,请我过去帮他忙,做管理岗." 三三呵了一声,道:"他倒会捷足先登啊." 蒙践笑而不语. 三三笑着抽了口快抽完的烟,正欲接着说下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道:"不对呀,你这同学开的是计算机公司,那你过去的话等于还是在这个计算机行当里咯?" 蒙践笑意淡淡,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三三奇道:"哦?怎么讲?" 蒙践道:"以前不论是在摩迹的时候,还有再往前的那几家公司里,干的主要就是负责技术这块,比如方案设计、代码实现以及怎么解决疑难BUG之类的等等.现在我过去他那儿的话,这些事情我应该很少碰了,主要就是负责信息采集,管理各部门协调上的事情,还有就是项目产品制定方向那些." 三三边听边不时点头,待他言毕,缓缓道:"这么一说还倒真是和之前做的不太一样啊呵呵." 蒙践嗯了一声. 三三置烟头于烟灰缸里碾灭,双手一拍双腿,直挺身子立了起来,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走,吃饭!" 蒙践欣然应允,随着他一起离开了此地. 各种美味香气散溢出的腾腾热气,各式各样美食摊铺,无形间引诱着嘈杂的人声. 斯时,映入吉乐与秦媤俩丽人美眸中的,便是这幅景象. 与其他不少上班族里的未婚女性按时下班后或聚餐,或逛街shopping的节奏一样,当结束了一天工作后的吉、秦二人一头扎进了这条闻名上海滩吃货界老克勒们眼中的定西路夜市美食一条街的那一霎那,仿佛积累在身上一天的疲惫与烦恼,压力与愁苦,通通都被这条美食街的"顶流"淹没了. 但见二人东头一杯串串,西头一包炸排,又在其他摊铺里头酣吃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双双从一群群人堆儿里手勾着胳膊如连体婴儿般钻了出来. "呼~"吉乐微喘着气,勉笑道:"最近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秦媤脸上亦不轻松,附笑道:"有什么办法呢,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现在的上海,尤其是市中心,这种夜市已经很少很少了,不像以前,即便是弄堂家门口,也是烟火气十足的." 说话间,二人渐离鼎沸的人群,往某个方向漫步走着. 吉乐道:"是呀,反正我来上海这几年,别说从没见过你说的那种人间烟火,就是逢年过节的烟花鞭炮我都没见过,你们上海的小孩子们想想也挺可怜的呵呵." 秦媤微笑着道:"确切的说是市中心的那些孩子们挺可怜的,郊区的话还是可以放的.生活在市区的孩子想要体验我们那一代儿时的记忆,去了郊区应该都能体会得到,也不算可怜,主要得看父母肯不肯带过去了." 吉乐摇首轻笑,道:"为了放个炮仗特意跑趟郊区,说起来依旧还是可怜呀~" 秦媤调笑道:"那你还一直想着要定居市区,不打算以后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了么?" 吉乐笑颜依旧,嘴皮子却噎然之象一闪而过,道:"哎呀,男朋友都还没有,孩子什么的太早了吧!" 秦媤巧笑倩兮,道:"哎,先别说线上线下追你的男孩子一大把,单就我和蒙践两人给你介绍的那个谭亮,就被你这么无视了吗?" 吉乐将她脑袋朝秦媤肩上靠了靠,撒娇似的道:"哪有~~一直都在接触的好吧~"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上海的房价一直都那么高的话,我现在虽然还有些憧憬,再过个两三年觉得没意思回老家了也说不定呢呵呵." 秦媤含笑道:"那你和他接触的怎么样啦?" 吉乐"唔~"了一声,道:"怎么说呢,你也知道,我对他并不一见钟情的." 秦媤螓首微点,嗯了一声. 只听吉乐接着道:"现在接触下来吧,我觉得他确实对我不错,所以我最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给他一次机会." 秦媤摇首,有些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呀,就端着吧,把人端没了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吉乐俏皮一笑,勾搭秦媤胳膊又紧了紧,道:"找你呀!嘿嘿!" "去!"秦媤嫌弃似地推了推她,脸上笑意不减,道:"我才不搭理你呢到时候!" 吉乐顿时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啊~你难道希望我和别人将就着过啊?" 秦媤自是不可能真的希望自己的好闺蜜过得不好,但她表面上却是螓首微昂,道:"普通人过日子谁不是将就着过呢?毕竟生活又不是拍玛丽苏电视剧,当年叫那个叫什么来着我忘了,那个玛丽苏剧说什么不愿意将就,这种毒鸡汤看看就算了,可千万别喝,现在像你这样的单身女子那么多,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毒鸡汤喝多了造成的." 吉乐噗嗤一笑,道:"你还说我,你自己呢?" 秦媤神色霎时敛了下来,黑宝石般的眸子略显惊疑不定地望着她,试探性问道:"我什么啊?" 吉乐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般的嘚瑟,间中竟还若隐若现一抹童真,好像一个掌握了什么秘密武器一样的孩童:"别装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蒙践的事!" 秦媤下意识地心头一紧,脑中各种念头电光石火间一闪而过,但语气声调却是四平八稳:"我和他什么事啊?" 吉乐神秘一笑,道:"这段时间,让我想想啊...好像也快三个月了吧,那个隔三岔五在你下班后接你的开着玛莎拉蒂的男人是谁呀?蒙践怎么一直没看到呀?" 秦媤不说话了. 吉乐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语调却渐渐正经起来:"你和蒙践,你们俩..."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不会在闹什么矛盾吧?" 秦媤螓首低垂,半晌,忽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饶是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感,吉乐还是被秦媤的这句话给震到了,愕然问道:"你们分手啦?怎...怎么会分手得啦?" 秦媤螓首一点,"嗯"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吉乐惊异着脸,好半晌才好像勉强消化掉了这个信息,无奈苦笑地道:"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都分开了,这...还让我这样的单身狗以后怎么相信爱情呀~" 秦媤一怔,忙柔笑道:"不能这么说,分与合本来就是爱情的两种状态现象,或者说是结果的一种,甚至在一场婚姻里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要是因为我和蒙践的事情而去质疑爱情本身,对爱情失去了信心,那对你来说,绝对是个损失." 吉乐笑靥重现,道:"好啦,说话一套一套的,跟你...跟那个蒙践一样,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和他到底是不是真分手了~" 秦媤笑意微敛,淡淡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吉乐瞧了她一眼,打个哈哈,道:"知道啦.那你现在和那个男人是个什么关系呀?" 秦媤淡然一笑,道:"他在追我,我也挺喜欢他的,和你一样,我最近打算接受他,当他的女朋友." 吉乐"噢"了一声,道:"原来前面说了半天结果你自己现在也是条单身狗啊,哼哼~还一个劲儿的说我呢!" 秦媤白了她一眼,浅笑不语. 吉乐看着前头映入眼帘逐渐清晰的地铁出入口,道:"不过有一说一,现在追求你的那个男人虽然我还没近距离正式接触过,但感觉上就觉得比蒙践活络多了." 秦媤深深呼吸,面上神色似烦躁,似无奈,道:"别提蒙践了,好吗?" 吉乐一把拉住秦媤的柔荑,道:"好好好,咱们不提那些臭男人了!" 秦媤被她这句话逗乐了,牵着吉乐的手亦道:"对!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二人嬉闹间,步入了地铁出入口,转眼不见了身影.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射进一间中型的会议室内.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坐在圆桌一侧,手持着一份文件,细细阅览.在他左右两侧,一对秘书助理样子的男女亦是一人一份文件,各自执笔书写的书写,圈点的圈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斯时,坐在他对面的商洪与蒙践以及另外一个十分精瘦的男子均是一脸微笑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商洪面上更是尽显殷切之色. 双方这般无言了约莫两分钟左右,商洪似乎忍耐不住,和声细气对着那中年男子道:"怎么样袁总,合同没问题吧?" 那被唤作"袁总"的中年男子闻言,并未马上答腔,而是又阅览了手里的合同文件一分钟左右,才笃悠悠含笑道:"可以,没问题."说着右手一摊,坐于他右边的女子立即将手中的笔交到他手里. 那袁姓男子持笔在眼皮子下的那份文件末页刷刷刷几声如涂鸦一般"画"了两笔,与此同时,坐于他左侧的男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印章,从旁递了过来.那袁姓男子"画"完后将笔交回给右边女子,接过那枚体色鲜红的印章,将那份文件摊摆在会议桌面上,但听"啪"地一声,商洪见那枚印章盖下,脸上喜色顿现. 做完了这些,那袁姓男子顺手一推,将装载着这份合同文件的文件夹推到了商洪面前,商洪一把接过,直接看了眼最后一页的末端,眼中喜色愈浓:"哎呀袁总真是...每次都那么亲力亲为,真是我们后辈学习的楷模呀!" 那袁姓男子微微一笑,显然对这奉承言语没有丝毫的飘飘然之感,只听他道:"我们那一代不像你们,有所谓的启动本金,像这种大单还是谨慎些的好.毕竟,像我们那一代人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蒙践闻言,面色虽然依旧不变,但眼中却闪过一道不悦之色.一旁的商洪和那精瘦男子倒是完全不管对方话里头那隐隐的刺,商洪两只眼珠子直愣愣盯着那盖在文件尾页末端的朱红章印,随声阿谀道:"那是,那是,我们怎么能和您比呢呵呵." 那袁姓男子扫了左右两眼缓缓起身,左右两侧的那对男女立即随后,对面的蒙践胳膊肘顶了下商洪的臂肘,亦随即起身朝门口步去,商洪反应过来迅速闭合文件夹站起,一旁的精瘦男子随他在屁股后面殷勤迎上. 蒙践将会议室门打开后先一步踏出一旁迎候,便听得商洪语态卑躬地声音传来:"这么快就走了吗?我在上海老饭店订了晚席,现在时间还有点早,您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那儿新到了一批上等的'红丝线',口味很不错,今天正好您可以尝尝!" 那袁姓男子淡笑一声,道:"不用了,我今天晚上有其他事情,预付款最晚明天晚上之前打到你公司账上,你到时候别忘了查收." 商洪面上失望神色一闪而过,陪笑道:"哎,一定,到时候第一时间回复您,"说话间几人已出了会议室,商洪向身后的精瘦男子使了个眼色,那精瘦男子秒懂点头,"离队"而去. 商、蒙二人一路将那袁总一行送至楼下,一路下来商洪又是一番溜须拍马.到得门口,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了过来. 那袁总朝蒙践道:"这次就要辛苦你们团队了,别让我失望." 蒙践眼中讶色一闪而过,随即正色道:"嗯,您放心吧!" 那袁总更不打话,就台阶而下,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精瘦男子疾步从大楼里跑了过来,但见他此时手里多了一袋精致的礼品包装袋,快步贴近商洪将此袋交到他手中,商洪拿到袋子,亦快步追上前方后座车门已打开,正欲上车的袁总,转递谄笑道:"袁总,您今天既然没空儿,这几罐'红丝线'您就带回去尝尝,一点心意,别拒绝啊!" 那袁总礼貌性的笑了笑,道了声谢,眼神朝一旁示意了一下,旁边那女助理立即上前接过. "啪—啪—"两声关门声起,商洪对着车窗玻璃里的中年男子挥手道:"慢走啊袁总,回见!" "呼——" 耳闻着一阵闷闷地车辆驶离声,劳斯莱斯的车影渐渐远离,商洪心情大好,一拍蒙践肩膀,道:"走,回去!"说着当先转身而返. 精瘦男子跟随其后,蒙践并肩其旁,脸上却并没有像商洪那样的神情,反而现出一丝忧虑,道:"这次我们接下这个周期性这么长的项目,跟手头上的其他项目一起推进,时间上会不会有点挤?" 商洪却是满脸轻松,道:"没事儿,要是以前我还不敢接那么多单,但现在不是有你在了嘛,哪怕你不亲自上阵,在旁边口头指点指点,也能让我们的进度一日千里哈."说着向后头叫道:"对吧,'长豇豆'?" 那精瘦男子应声笑道:"岂止?凭蒙总的本事,再来十个这个的单子都能搞定." 商洪闻言畅笑了两声,蒙践朝那绰号叫"长豇豆"的精瘦男子白了一眼,神色稍松,但眼中一抹忧思,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