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听苏力说，居然愿意跟她一起还那500两银子，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目光。这苏力果然是个麻烦的，可如果今日不能和苏家二房分家，那这一路上苏家二房都得赖上她。虽然她可以不理会，可是每日这样闹上两次，烦也烦死了。她略一犹豫，拎起几个最鼓的包袱，“婶子，你可想好了，只要分了家，这些就是你们的。”
苏王氏看着包袱，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这么鼓，里面得有多少好吃的啊？她喉头动了动，刚想应下，就听苏力喝住了她，“娘！”
苏王氏平日里最听苏力的话，见苏力的脸色沉下来，眼皮子都不敢抬了。苏玖没好气地睨了苏力一眼，“苏秀才真是有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娘，怎么，苏秀才不肯放我分家，是打算这一路上继续使唤我？抢我的粮食吃？继续让我养活你们一房吸血鬼？”
这话说得尖锐，村民们听了都纷纷嘀咕起来。“难怪苏玖坚持要分家，不分家怕是要被盘剥一路啊。”
“可分了家，这丫头以后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二婶。”
苏秀才听得耳根泛红，忙道，“当然不是了，只是大伯如今生死未卜，怎么可能就这样贸然地将你从户籍上分出去，让你成为孤苦的女户？倘若他日大伯回来，我们又要如何向大伯交代？说起来，大伯才是苏家大房的家主，真要动户籍，也得经过大伯同意才行。”
苏玖抿唇，她爹如今都去战场五年了，生死未卜，她去哪里把她爹找回来？“苏秀才真是找了个好借口。可我爹要是回不来呢？”
苏秀才面作伤心地叹了口气，“玖儿妹妹，哥哥知道，从前你对娘和阿姐有些误会。不过你放心，如今哥哥回来了，再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了。日后就算大伯回不来，我们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苏秀才说得恳切，村里好几个还没嫁人的姑娘家都看着苏力，眼里皆是浓情。“苏秀才真是知书达礼！”
“是啊，人长得也俊俏。”
“苏玖姑娘是不是对苏秀才太过分了？”
“嘘！小心说话，忘了张里正怎么嘱咐我们的了？”
苏玖看向苏力冷笑了一声，女白莲她见得多了，这男白莲还是头一回见。若真是一心为她考虑，刚刚苏柔和苏王氏要来抢她粮食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跳出来？不过白莲也有白莲的用法，不是喜欢装高洁吗？那就一直装到底吧！苏玖换上了一副微微动容的模样，“这么听来，你真的是一心为我打算？”
“自然。”
“可你将来是要去参加乡试的，待你不在，我岂不是又要过上被吸血的老日子？如果哥哥真的可怜我，不如我们寻个折中的法子？”
苏力眸光微闪，“不知玖儿妹妹想了个什么折中的法子？”
“分家不分籍！”
苏玖一字一吐。“分家不分籍？”
苏力蹙起眉头，“这是何意？”
村民们也是闻所未闻，“是啊，什么是分家不分籍啊？”
“字面意思，就是先把家分了，各过各的，至于户籍嘛，就等我爹有了消息再说。”
“各过各的？那你欠的那五百两银子呢？”
苏王氏忙不忘问道。“自然是我的事情。”
苏王氏摇了摇苏力的胳膊，“儿啊，她要分就分吧。500两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秦老夫人适时地站了出来，“确实不是小数字，大灾之年，秦家也不富裕。”
言下之意，这钱最好能尽快还。苏力没想到秦老夫人会这么说，蹙眉看向苏玖，“玖儿妹妹就真这么铁了心要分家？”
“没错！”
“好吧，既如此，我也只能随了妹妹的心愿了。”
苏玖嘴角弯了弯，“还请张里正和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张里正忙点头应下。苏王氏见状立刻说道，“苏玖，这下，你之前答应的包袱可以给我们了吧？”
苏玖一抬手，将包袱丢给了苏王氏。苏王氏兴冲冲地打开包袱。她都饿死了，恨不得赶紧咬上一口又香又甜的绿豆糕。可打开包袱后，她却傻眼了。绿倒是很绿，只不过不是绿豆糕，而是些刚刚包浆的稻谷，难怪包袱看起来又大又鼓。“苏玖！你骗我！！”
苏王氏双眼都要冒出火了。苏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力一眼，苏力只好讪讪冲着苏玖笑了笑。他转身对苏王氏低声说道，“娘，人家又没说包袱里是什么，怎么能说是骗？”
苏王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差点就哭了出来。不远处，秦襄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一边偷偷地问向司左，“司左，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少爷，属下打探过了，苏玖姑娘确实从小在临水村长大，从未离开过。这个苏王氏也没有问题，至于她爹苏大，苏大五年前从军，至今未归，如今想找此人有些难度，属下还需要些时间。”
秦襄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曾离开临水村，那就不可能是天机宗的人。关于他父王的死，他目前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指向天机宗。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里并不希望苏玖跟此事有关。“司左，你说一个从小生长在农家的女子，为什么会有独自分家出去，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和魄力？”
他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她。“这……”司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秦襄继续问道，“她有没有向你们打探过我们秦家或者我的什么事情？”
司左略一思量，回道，“这倒没有，苏姑娘对老夫人的关心不似作假。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就是逃难之前，去黑市买了一分舆图，不过苏姑娘似乎并不知道黑市的存在，还是属下替苏姑娘去买的。”
秦襄垂了垂眸子，苏玖没出过远门，逃难之前去买份舆图倒也算正常。“就再没有不同寻常的举动了？”
“没了……哦，苏姑娘背后，喜欢叫少爷……冰山，这个不知道算不算？”
秦襄听闻呼吸一滞，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司左偷偷地打量了少爷一眼，突然发现苏玖姑娘形容得还挺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