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宇咬牙切齿:“总之,礼部的规矩不能废。”
司慕雪轻嗤一声:“迂腐。愚蠢,鼠目寸光。”
甄宇:“你……”“够了。”
顾远昭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议事殿上,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甄宇拱手:“臣知罪。”
司慕雪挑眉:“臣妾知罪。”
顾远昭睇了眼司慕雪:“王妃当真知罪?”
司慕雪:“……不知。”
顾远昭:“……”一旁的谭商抹汗。这厉王妃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顾远昭没好气地白司慕雪一眼:“你就不能学学旁人,谦卑一些?”
“不能。”
司慕雪正在气头上,振振有词,“臣妾不过反击罢了。陛下难道不觉得荒谬吗?内阁按道理说是给陛下分忧的,最是清楚国家局势,却一口脏水莫名其妙往女子头上泼,这是何道理?难道这议事殿是甄大人耍无赖的地方?那臣妾可真是长见识了。”
甄宇瞪大眼睛:“厉王妃,你休要没完没了地胡言乱语。我还未曾指责你在民间出逆书一事呢。”
逆书?哦,就是她讲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故事呗。果然内阁盯上她了。司慕雪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一些有意思的故事而已。百姓看着乐呵,我也讲得乐呵,我朝鼓励民间印书,难不成到我这儿偏偏还不让人说话了?”
顾远昭皱紧眉心,看着司慕雪,面露不悦。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甄宇和司慕雪争吵下去。甄宇眸子转了转,冷哼:“当真有王妃说得那般简单便好了。你书中可有无数次提到一些百姓根本就看不懂的东西,其中甚至还提到了什么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简直荒唐,人从一出生便分三六九等。我看你根本就是想以此书祸乱民心,意图颠覆朝纲。”
这帽子扣得有些大,甄宇的态度也十分激动,一下子让整个议事殿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司慕雪磨了磨后槽牙,上下打量一眼狗急跳墙的甄宇,轻嗤了声,没说话。甄宇扬了扬眉,面向顾远昭,继续说道:“陛下,臣知道厉王妃素来喜欢讲一些有意思的故事给旁人听,但里面有些东西实在太过离谱,百姓现在对此书十分感兴趣,只怕时间久了,恐出事端啊。”
这是打算蹬鼻子上脸到底了。顾远昭顿了顿,看向司慕雪:“你不打算解释点什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甄大人这祸乱朝纲的帽子扣得太大,臣妾无力辩解。”
司慕雪摊手,“甄大人伶牙俐齿,臣妾深感佩服,也想着回去怎么练就一番这样胡搅蛮缠的功夫,免得吵架吵不赢。”
甄宇:“厉王妃,你休要转移话题。你敢说你讲那些鼓吹女子从政从商,人人平等的故事,不是在祸乱朝纲?你知道民间现在如何评价你,还是说,你这是在给厉王殿下铺路?毕竟前边还有魏英王和……”“放肆!”
这是顾远昭的痛处,结果被甄宇这么轻飘飘提及,顿时叫顾远昭怒不可遏,“甄宇,厉王你也敢肆意诋毁?你该当何罪?”
甄宇吓得一抖,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刚刚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他连忙下跪:“陛下恕罪,是臣口不择言。但臣别无他意,说的都是实话,厉王妃出逆书,引得我朝百姓议论纷纷,民心若是出现动乱,只怕于社稷有害无益啊,陛下。”
顾远昭气得手直抖:“你,甄宇……”李总管忙上前扶住顾远昭:“陛下,注意龙体。”
司慕雪见顾远昭面色不对,皱了皱眉:“陛下,还请先退朝吧。臣妾为您把一下脉。”
顾远昭深吸一口气,捂了捂发痛的心口,旋即一挥手:“退朝。工部,户部,内阁留下来,在御书房外候着。”
众臣跪下,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送顾远昭离开。顾远昭没有直接回养心殿,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李总管扶着顾远昭到了内屋躺下,司慕雪赶紧上前,帮顾远昭把了下脉象。片刻后,太医院的沈太医也来了御书房,给顾远昭递上一颗药。顾远昭服下后,舒缓了一口气,旋即抬眼看着司慕雪:“朕的病还是没有眉目吗?”
“陛下放心,臣妾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只不过,这次解毒,陛下得遭一点罪。”
司慕雪坦然。顾远昭坐起身:“什么样的罪?”
“比如……可能会昏迷。”
司慕雪直言不讳,“毕竟陛下中毒这么久,身体需要调养的。”
顾远昭蹙眉:“会昏迷多久?”
“一到两日吧。”
司慕雪从袖兜里取出一张药方,递给了沈太医,“按照这个药方,制成药丸,明日开始,一日三次,喂陛下服下。”
“一到两日的昏迷。”
顾远昭沉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对昏迷一事有心理阴影,这事司慕雪很清楚。但这蛊毒不是那么好解的:“别无他法,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顾远昭冷哼:“你还知道恕罪。”
司慕雪干笑一声,起身拱了拱手:“议事殿上是臣妾失言了。”
“朕没想问你的罪。”
顾远昭捏捏眉心,感觉药效在身体里慢慢散发,此刻他已经好了不少。顿了顿,顾远昭又问,“玄澈可有说过何时才能回来?”
司慕雪摇摇头:“臣妾不知。江湖之事艰险。那文家寨只怕没那么好对付。”
顾远昭抬头睨了眼司慕雪:“你当真认为女子从政于国于民而言是好事?”
看来这茬是顾远昭的心病,虽然不知道顾远昭的态度,但看他三番五次这样问,想来确实也动过这样的心思。这是好事。司慕雪弯唇:“当然。咱们砚国战场不缺女将,从医者不缺女医,民间不缺女商。但却因为是女子,酬劳总是低男子一头,总被他们看贬,她们又总要担起照顾家人的重则,实在是辛苦,这不公平,尤其是皇后殿下,陛下想来比我更懂她。”
顾远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知道拿谁来当借口。”
司慕雪干巴巴一笑,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