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莫要太焦躁不安了。”
夜灵辰又给司慕雪倒了杯茶。两人正聊着，这时，前厅陡然传来一阵慌乱的骚动。司慕雪皱眉，连忙起身跑去前厅。夜灵辰后面跟上。三个小家伙面面相觑一眼，继续蹴鞠。司慕雪一过去，就看见药铺中的孙大夫此时正和一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药铺中其他来取药的客人见此情景，也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热闹。“怎么回事？”
司慕雪厉喝一声，打断孙大夫和病人的吵闹。孙大夫见司慕雪过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两步走过来：“东家，还是你来帮这人看看他病情怎么回事吧。我都说了他的脉象很正常，只是一些过敏症状，只要回去服用一些治过敏的药就好了。但他偏偏就是不听。”
那人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望过来，语气狠狠的：“你便是那能治百病的厉王妃？”
一旁的女医不满男人的态度，刚要呵斥，被司慕雪拦下，她走上前，在男人面前坐下：“是我。这位公子身上有何不舒服的，可同我详细说说。”
男人抓耳挠腮了一下，司慕雪抬眼一眼，只见他耳根处有一大片红晕的地方，紧连着脖颈都是一片红，这看样子确实有点像过敏。“我，我……”男人见司慕雪态度好，再加上她是个女子，自己那点焦躁的心绪又稍稍平复了一下，“我，我就是身上难受，你看我这一大片一大片的，好像火烧一样，挠心挠肺的。结果来看病，你这里的大夫却说我只是过敏，我若是过敏还用得着大老远跑来京城看病吗？”
听男人又将刚刚吵架的话重复一遍，孙大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你指定是让你们那边的庸医给骗了，你这症状分明就是过敏，只要安心回去吃几服药就好好，你至于在这里大吵大闹不肯走吗？”
男人瞪大眼睛，一拍桌子：“你还想继续同我吵是不是？”
“停停停，”司慕雪赶紧安抚男子，“公子先冷静一下。你若实在心里过不去。我可以为你诊脉。”
男人长长吁了口气，再次跌坐回凳子上，一边抓耳挠腮，一边伸出手：“你看，若是连你也看不了，那我便实在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司慕雪手伸过去，在男人的脉象上仔细探了探。孙大夫本以为司慕雪会和自己一样，对脉象没什么惊奇，但渐渐地，他却发现司慕雪眉头越皱越紧，似乎男人真的有什么疑难杂症一般。男人也被司慕雪这严肃的表情给怔住：“我，我不会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安静。”
司慕雪只是淡淡吐出这两个字，便继续探脉。片刻后，她松开手，凝重地看着男人：“你身上的这些红斑有多少？”
“不多。”
男人很配合地扯开自己的衣领，“你看，就只有耳朵和脖颈这里，身上没有。身上就只是感觉火辣辣的，心口也止不住地发疼。”
司慕雪站起身，绕到男人身后，用放大镜看了看男人身上的红斑。红斑确实不多，不过，奇怪的是，这红斑的大小和形状居然如出一辙，全都像一个下笔没有画好的蜘蛛一样。难道……是中了毒？思及至此，司慕雪又问：“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有心口发疼身上火辣辣的感觉一般是在什么时辰，是一整天都这么难受，还是断断续续的这么难受？”
男人拢好衣领，仔细想了想：“倒也不分什么时辰，但每日我出门做工的时候这种难受的滋味就特别厉害。扰得我连活儿都做不好，工头都不愿意留我了。”
司慕雪听他这么一讲，这才上下打量一眼男人的衣着：“公子并非京城人士，是从哪里过来的？像你这样情况的人有多少？”
“我是从九城过来的。”
男人局促地抓了抓裤子，“和我有同样症状的还有几个和我一起做工的，那几人不想花银子来京城看病，便想托我找王妃开一副药方，这样也能省下一笔钱。”
“九城……”司慕雪想了想，抬眼看夜灵辰，“九城那边我记得好像建了很多厂子，用来接济那些从翼国流入的流民和灾民。”
夜灵辰点点头：“没错。”
建厂这些事一般是由工部管辖，今日那工部尚书还和顾玄澈不对付呢。这工部管辖范围内的厂子又突然闹出这种怪病，这可有点巧合了。司慕雪转眸看着男子：“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
“回王妃，左风。”
司慕雪点点头，看着左风：“同我讲讲，你和你厂子里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症状？”
“七天前。”
左风认真道，“一开始我们的症状没这么明显，只是身上有些痒，偶尔闹肚子，这些红斑是近三四天才开始出现，现在不多，可能后边会越来越多。”
“生病的有多少人？”
“一开始只有五六个，现在我们十几个人都有了。现在厂子因为我们生病，担心是什么疫病，所以厂子暂时将我们都安顿在了外面。”
药铺看戏的人见左风这么讲，吓得顿时一激灵，忙不迭地冲出药铺外，‘逃命’去了。左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怕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又不是真的疫病，大夫已经帮忙诊过了。”
司慕雪继续问：“给你们诊脉的大夫是如何说的？”
左风：“他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不是疫病，不会传染。但我们确实十几个人全都病倒了，于是就找了我们吃的东西，但都没什么问题，无奈之下，他只得建议我们来京城找王妃你。”
司慕雪摸摸下巴：“能看出此病不会传染，说明你们这位大夫有点道行。你是从九城来的是吧？那你现在在京城可有落脚之地？”
左风摇摇头，抿了抿唇：“九城离这里就两日的距离，我本就想着今日在王妃这里看完病连夜离开呢。没办法，那些兄弟们都等着药呢。”
司慕雪蹙紧眉心。这可有些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