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之后，还是要继续演戏。叶绮凝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裴锦之止不住地叹息。“我会今早把陈玲珑处理的……经此一事，想必她已经做不住了。”
叶绮凝点头，随后一拍脑门。昨天太过……她差点忘了正事。她正色：“对了，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裴锦之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个圈，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叶绮凝忍无可忍，抵着他的头让他转向另一边。“你正经一点。”
裴锦之肃穆了神色：“本王一直正经。”
叶绮凝冷笑一声。说的好像是她想多了一样。言归正传。叶绮凝将从薛二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裴锦之。“……私盐？”
裴锦之眉头皱了起来。他并不惊讶，坦诚道：“我确实是查到有人在贩卖私盐，但却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和陈令有关。”
他查的自然都是些大方向，一些市井里的细枝末节自然被忽视。叶绮凝道：“若陈令倚靠的是白建章，那就说得通了。”
她直言道：“这两年圣上明显开始忌惮白建章，故而陈令有所束缚，但前几年，白建章的势力如日中天，连带着陈令也无所顾忌。事情就是那两年出的差错。”
她思索片刻，继续道：“前两年，医馆的病人突然多了起来，薛二义诊的时候也发现许多人的身体大不如前，薛二几经调查，发现他们的症状和书里记载的盐中毒完全一致。”
那两年，陈令捞钱捞得厉害，盐里掺了什么东西，旁人都不得而知。薛二只是发现了他们的症状，就险些被灭口。但是陈令也知道事情闹得太大会不好收场，因此给薛二塞了不少钱，想让他闭口的同时，勒令他把人都治好。毕竟薛二的医术远近闻名，想让事情收尾，还是要靠他。薛二本不想要，然而看着无辜的病人，到底还是忍让了下来。这般行为叫他一度唾弃自己。靠着这笔钱，病人渐渐好了起来，这般风波到底是没闹到京城，旁人也只道这次是个普通的传染病。只是后来，陈令就收敛了不少，没再闹出这种事。至于薛二，因着有了金钱往来，陈令自觉抓住了他的把柄，一直以此做要挟。一直到这次，裴锦之前来。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但代表的也还是皇家。陈令怕薛二把之前的事情捅到京城去，于是拔了他的舌头。讲到此，裴锦之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胆大妄为。”
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其下竟然隐藏着这般腌臜。叶绮凝也叹息。“薛二的确是个好大夫。”
叶绮凝观察过，薛二的衣食住行，只能说是朴实。陈令给的那些钱，他大概是一分一毫都没用在自己身上，全部用来救治伤者。女主对于这种人，是敬佩的。这也是她为何会愿意相信薛二。裴锦之揉了揉额头。“话虽如此，但一面之词，难以定罪，恐怕圣上那边说不过去。若是有些实质证据便好了。”
叶绮凝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给男主的情报可不止是这一点。“薛二说，每年中旬陈令都会带一群人来检查身体，薛二说那群人身上一股海腥味，多半就是陈令私盐的交易对象。”
私盐多取于海水，这番猜测倒是合情合理。算一算时间，大概又到了他们前来的时候了。裴锦之只是稍加思索，就制订了计划。“如此甚好。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吧，夫人你查了这般多秘辛，日后还是不要走动为好，我怕陈令狗急跳墙。尤其是……他本就觊觎王妃之位。”
叶绮凝听后也点头。“好，我会小心的。”
说完后，她却是一愣。随后脸色猛地一变。“不太对。”
裴锦之被她的神情弄得也肃穆了起来。“怎么了？”
叶绮凝心中生起巨大不好的预感。“绿茵怎么还没回来？”
她是吩咐绿茵处理好王府的事情，但按照绿茵的性子，应该早就回来等着她了。怎么如今已经日上三竿，还没见绿茵的影子？裴锦之虽是不懂叶绮凝为何会脸色大变，但也跟着正色起来。“会不会是还在王府？”
叶绮凝沉着脸摇头。“探查薛二的事，都是我……都是绿茵在中间连线。”
该死！她竟然忽视了这点！事情虽然是她查的，但是她顶着的一直是绿茵的脸，故此在旁人看来，是绿茵在不依不饶！裴锦之听闻，也不由一惊。两人昨天的事情，想必陈玲珑已经告诉了陈令。他们心中恨意，不能一口气发泄在王爷王妃身上，但是对于一个丫鬟，尤其是这么一个碍事的丫鬟，他们却不会手下留情。两人匆匆穿戴好，叶绮凝推着裴锦之出门。“若绿茵真有事，那便是我害了她。”
叶绮凝紧紧抿着双唇。裴锦之听闻，安慰她：“此事与你无关。”
安慰都是苍白。叶绮凝心里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大意。若不是她易容，绿茵也不会陷入险境。叶绮凝推着她匆忙回府，然而行至一半，却看到绿茵蹦跳着回来。叶绮凝一愣，连忙两步上前。“你怎么才回来！”
叶绮凝拉着绿茵，左右打量，见到她完好无缺，心中的大石头才猛地落地。绿茵神情愣愣的，不知这是怎么了。“主子，怎么了？”
叶绮凝一阵后怕，一直拉着她的手。她抿了抿唇，这才看到绿茵身后跟着的人。“谢一。”
“见过夫人。”
谢一拱手，对叶绮凝行了一礼。几人再次回了小院。绿茵脸上带着愧疚。“让主子担心了……奴婢本来昨天想回来的，是谢一说，您和王爷在一块，不让奴婢打扰。”
谢一？叶绮凝狐疑地看过去。谢一是衷心的，但却十分有分寸，主人家的事情，他鲜少置喙。当真护这般嘱咐绿茵？谢一犹豫了片刻。裴锦之看出了端倪：“直说便是。”
有他发话，谢一这才一抱拳。“回王爷，属下昨日发现有人跟踪绿茵，以防万一，这才没叫绿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