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并没有在皇城中逗留太久，幽辽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回去处理。至于万毒宗主范平，他暂时还处理不了，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处理不了。陈斯年出了京城便立刻给萧飞月写信，让她多加留意。范平肯定还有计划没有透露。而后，陈斯年又给魏鑫带去话，让他去信真武山。魏鑫身为真武山内门弟子中的翘楚，虽然比不过亲传，但地位也不可小觑，在宗门内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他的信，真武山自然不会忽视。一想到镇北王的长子，陈斯年不免联想到魏山河的小儿子魏森。他暂时没办法回到长安城的上道学府。那里已经被蛮子战令。好在上道学府已经安全转移至滇南省。虽然滇南省魔道横行，但眼下正是国仇家恨的时候，魔修们也不愿和书生们动手。值得一提的是，上道学府的大儒们，也不是好惹的。学府的当代圣儒，钻研书道近百年，由书成修，言灵赫赫，法术强的一批，相当于大乘期的修士。长安城破时，他一人当数万人，无奈身后是数万学子，他一边需要掩护百姓和书生们撤退，一边还要提防冷箭，累得不轻。人家当真是把书读透了，既能够研究学术，又能够杀人。长安城一战中，实打实地救下无数百姓。可终究是寡不敌众。面对数十万南下的蛮子，上道学府的大儒们已经拼尽全力。可大儒能有多少？马斯和苍狼部的兵家，跟不要命地往上冲。结果三省守备跟纸糊的一样，光靠读书人和修士，怎么可能抵挡住。战事说到底拼得是兵家。就是把实力身后的修士武者放上去，那也容易暴毙。况且人家马斯和苍狼也不是没有高手，相互一牵制，最后还是兵家的对垒。所以，陈斯年这次杀陈勾，可不单单是为了私人恩怨，也有为了平头百姓。就因为他沉迷修仙，对朝政不管不顾问，又工于心计，对对边守备毫不在意，认为马斯和苍狼必然会打北三省，结果害得中原三省沦陷。这笔账，陈斯年就是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一日后，陈斯年飞回幽辽，开始完全掌管三省兵马。权力中枢从王府的文津阁，更换至文澜阁。宋无咎也一同搬进来。然而他还是不听劝地叼着烟袋锅，不停地抽烟。哪怕是剧烈地咳嗽，他也不放心，好像烟袋锅就是他的命。陈斯年自然听到出来，那烟袋锅是当初镇北王起家时送给他的。如此看来，宋无咎是睹物思人。他一生不曾结婚生子，一生都献给北三省。如今幽辽起价时的老人们尽数凋零，只剩下他自己，难免孤男寂寥。最近一段时间，陈斯年与宋无咎基本上都泡在文澜阁。只有晚上的时候，陈斯年会回玲珑阁与夫人亲热。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陈斯年直接带上冬荷，三人一同在深夜“修炼”，后半夜陈斯年再跑去城郊的宅院，和萧婵腻歪。他几乎每天是睡两个时辰，妥妥地时间管理大师。好在他修为上去，精神充足，哪怕是连着七八天不眠不休，也不会猝死。蛮子还盘踞在燕冀省西方与山晋省交接的地方，暂时没有动向。但他们孤军渗入，如果能将大西南的兵力调过来，将其包抄，有破局的希望。但西南边陲的守将，陈斯年并不熟悉，而且那地方民风剽悍不输北三省，陈勾属于管理，守将大有占山为王的架势。如今陈勾一死，守将陈冲估计更不会听京城的调遣。眼下，陈斯年很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派出各地的谍子和渔夫，不停地将战区的百姓偷偷送出来。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因为在底层摸爬滚打过，因为曾经也是平民，所以陈斯年很重视百姓，极其厌恶达官显贵。但现在，他还不得不用京城的官家。朝廷内，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谍子，一直不曾启用。陈斯年已经去信，让他尽快完成任务。那位谍子接下来的动作，关乎到大虞战事的走向。同时，陈斯年又抽空飞去御马城，和姚翠花一同带人，连夜在御马城北门建立一座瓮城，相当于给御马城再添加一道防御。天气逐渐转冷。瓮城成型的速度自然会加快。石头垒砌过后，再浇灌上泥土，夜里再泼水，天没亮，水就会结冰，整个城墙坚硬后世，又表面光洁。攻城的难度大大增加。燕山大营的兵家，不是没组织过反攻，甚至十万将士撒出去，誓要夺回中原三省。可惜，面对人家气势汹汹的蛮子，多年不曾经历战事的燕山兵家，只有挨打的份。人家的铁骑随便冲杀两轮，他们就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回家找妈妈。站在文澜阁的窗前，陈斯年看着一封封触目惊心的军报密信，眼角略略抽动。燕山大营的兵家，溃不成军，哪怕朝廷里有几个兵部的官家，懂得兵法调度，可收效甚微。燕山兵家军心被打散，很难听指挥。粗鲁估计，三十万人的兵家，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这还是兵部及时止损，让他们撤回燕山。有趣的是，皇帝殡天，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哪怕是民间有流传，朝廷也没有布告天下。更有趣的是，没了皇帝，朝廷依旧在运转。这就是君主集权制，封建国家的好处。皇帝死了，可以换一个，可以随便抓一个娃娃充当。只要京城没破，只要朝廷还在，帝国就还能勉强运转下去。十一月初，北三省天气逐渐寒冷。陈斯年焦急又耐心地等待朝廷那位暗子的消息。同时，天擎宗派遣三千长老弟子，由首座带领，驰援幽辽。真武山三千道士下山，驰援幽辽。哪怕是和天擎宗一直不对付的正阳宗，也派一千人下山，虽然没有加入幽辽的队伍，但也开始自行深入战区，解救百姓。魔道鬼门，八百邪修与无数在野弟子在魔道女帝夏侯葵的命令下，同样招摇现身，与蛮子硬碰硬。一直被正道唾弃鄙夷的合欢宗，无数女子入世，主动挑起谍报重担以及帮助后方秩序。整个大虞，一个古旧破败的巨大机器，好似要榨干最后的能量，疯狂地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