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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海上的烟火(1 / 1)

走出酒店,刘长乐看到赵阳正懒散地站在泳池旁,放肆地打量着泳池里一个身材火辣,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洋妞。  他梳着背头,穿着条白色裤子和风骚的花衬衫,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雪茄,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样。不过,配上那俊朗的长相和由内到外的强大自信,倒也挺有魅力。  洋妞素来开放热情,不知道害羞是何物,察觉到赵阳火热的眼神后,浮出水面,甩甩湿漉漉的长发,轻佻地冲赵阳送出一个飞吻。  赵阳则回送一声响亮的口哨。  两人正在眉目传情间,泳池旁突然响起一声怒吼,随即一个穿着泳裤,露出旺盛胸毛的胖大鬼佬拎着个啤酒瓶就冲赵阳疾冲而来。  见势不妙,泳池边的人群哄然散开,只留赵阳待在原地。  鬼佬冲到赵阳跟前,狞笑着刚要举起酒瓶,一个拳头就“砰”一声砸在他的额头。  鼻血狂飙,酒瓶落地。  鬼佬往后踉跄两步,“噗通”跌进泳池,溅起大片水花。  赵阳收回拳头,不屑地冲泳池啐道:“傻逼。”

接着,低头冲尖叫着去捞落水男伴的洋妞邪魅一笑:“等老子回来再干你!”

又转身对听到骚乱声赶来的酒店保安道:“看好这洋妞。”

说完,张开双臂,笑着迎向扎克彭:“走吧,飞机在等着了。”

扎克彭强颜欢笑,任由赵阳揽着他的肩膀向酒店侧后方的海滩走去。  两人往前走出几步后,赵阳又扭头冲刘长乐等人道:“走吧,别愣着了,你们不是想去拍卖会吗?今晚可是重头戏,缺了你们可就热闹不起来了。”

刘长乐眼睛微眯,抬腿跟了上去。  不跟上去也不行,赵阳的手下已经虎视眈眈地围过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夜色笼罩下的海滩上燃着数堆篝火,火光摇曳中,有流浪歌手在弹着吉他唱歌。  烧烤的味道随风弥漫,啤酒瓶碰撞的声音和游客们的欢笑传出很远。  这是荷尔蒙疯狂分泌的夜晚,躁动只有在黎明时分才能平息下来。  海浪冲击着沙滩和礁石,卷起银灰色的泡沫。  沿着海岸线往前走出一百多米远后,他们来到一架红色的水上飞机旁边。  飞机停在漆黑的海面上,随着摇曳的海浪微微起伏。有暖色的灯光自舷窗中倾泻出来。  通往飞机的水面上铺着一片蓝色的浮板。  扎克彭停下脚步,戒备地问道:“拍卖会在哪里?师父也会到场吗?”

“拍卖会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赵阳耸下肩,说道:“先上飞机,到时间会有人把坐标发过来。”

扎克彭看着漆黑一片的海面,有些迟疑。越是失去掌控力,他也就越是缺乏安全感。  赵阳把雪茄吐到海水里,径自踏上浮板,向飞机走去。  机舱门被人自里推开,两个空姐合力拉出舷梯搭在浮板上。  赵阳踩着舷梯走进机舱坐下,从空姐手中接过一杯酒,优雅地轻呡一口。  自始至终他都未向外边看上一眼。  沙滩上赵阳的手下们掏出手枪,一言不发地拦在刘长乐等人身后。  林勉走到扎克彭身边,提醒道:“你还有的选吗?”

扎克彭默叹口气,抬脚迈上被海浪冲地不停摇晃的浮板,板着脸,机械地向飞机走去。  这架飞机仅能搭载十余人,刘长乐等人再加上赵阳的一半手下刚好坐满。  飞机没多停留,在空姐收回舷梯,关紧舱门后,就掉头向深海滑跑。  “怎么感觉你们都很紧张的样子?”

赵阳放松地翘起二郎腿,手指敲击着酒杯笑道:“放轻松一点,去赴宴狂欢不激情点怎么行?”

话音未落,机舱的音响已放出动感的音乐,配合着沉重的氛围,颇有种丧事喜办的幽默感。  两个美丽端庄的空姐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推着酒车,挨个为他们盛酒。  刘长乐选了杯红酒,端在手中轻摇着看向赵阳,耐心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举止。  卫正义拿了瓶啤酒,林勉要了柠檬水,林泰要的是加冰的威士忌,熊忍则选了茅台。只有扎克彭直接从空姐手中抢过半瓶威士忌往嘴里猛灌几口,红着眼,喘着气,一副失意不甘的困兽表情。他可能有悔恨,但不多。  赵阳举起酒杯示意道:“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用急。来,先走一个。”

刘长乐几人只是举起酒杯,嘴唇在杯壁上轻触一下,没有沾染到酒液。还是只有扎克彭发泄似地猛灌几口酒,然后借着酒劲抬起头盯着赵阳。  飞机滑跑出几百米后,机头向上翘起,机身缓缓脱离水面攀升到夜空。  刘长乐扭头看向舷窗外,后方夜生活刚刚开始沸腾的芭提雅渐渐被抛在身后,那一片连绵的灯光像条灯带,铺在海岸线上,展示着现代城市的美。  “不用分辨方向了,我们在往公海飞。”

赵阳喝完残酒,把空酒杯递给空姐,在空姐俯身去接的时候,顺手在她被短裙包裹的圆翘的屁股上大力拍一下,然后继续道:  “往年的拍卖会都是在芭提雅附近的小岛上举办,今年比较特殊,有你们加入到游戏中来,所以规则也发生了些变化。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们下手的时机这么准,刚好卡在我们多线开拓的时间点,配合暹罗皇室发出致命一击。  最近,我们活跃在暹罗的业务员和外围附庸基本上被清扫一空。不过也无所谓了,一切都会在今夜落幕。”

刘长乐放下酒杯,从容不迫地道:“你觉得你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确信唐美人的目的不只是瓦解山鬼这个人贩集团那么简单,从很多细节上都能看出她跟山鬼背后的势力有着某种纠葛。所以,他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配合。  至于他自己,除了救人完成委托外,只想获得一个答案:掌控山鬼的势力跟他父母的死究竟有什么关系?  而赵阳对他的态度又表明这个势力或许想从他身上获取当年那个实验相关的资料。怀璧其罪,不管他有没有继承那份资料,这个神秘势力都不会放过他,躲在精神病院二十年的黄伟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敌人不可怕,藏在暗中的敌人才可怕。剥掉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那层神秘感,才能找到应对他们的方法。  赵阳自信满满地回道:“今夜可是我们的主场,你用不着套我的话,我说不说,你都没机会传消息回去。”

卫正义冷哼一声,刚想回几句嘴,被熊忍拿眼一瞪,又把话憋回去,闷闷不乐地看向舷窗外。  扎克彭握着酒瓶,吐着酒气,看着赵阳道:“我还有用,只要师父还愿意支持我,我可以说服我母亲的亲族一起对付泰玛。只要我继位,一些灰色地带的活动都可以合法化。”

赵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扎克彭,点头道:“不错,这才是你该表现出的态度。自信一点,气势再足一点,抛出足够的诚意或许还真能说服其他人一起支持你。”

扎克彭挺直胸膛,严肃地道:“我还可以做到更多,会让你们看到我的决心。”

说话间,水上飞机已远远把芭提雅抛在身后,海面上零星的岛屿上能看到些许灯光,再飞一段时间后,岛屿也渐渐稀少,只偶尔能看到几艘夜航的轮船。  说过几句话后,赵阳就不再跟他们多谈,让机舱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一直飞了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忽然开始向下俯冲,刘长乐透过舷窗一看,只见前方的海面上漂浮着一艘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轮。  游轮共有六层,每层都亮着灯光,在夜色中极为显眼。开阔的前甲板上张灯结彩,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在游轮两侧及后方,还有三艘护航的轮船,几艘船之间,也能看到摩托艇和快艇的踪迹。  水上飞机缓缓减速,如一只捕鱼的水鸟般降落在水面上,两侧的浮筒激起大片浪花,朝着游轮滑行。  几分钟后,水上飞机就贴着游轮侧翼的浮板停下。两个空姐打开舱门,合力放下舷梯。  赵阳当先下到浮板,与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进行接洽。  众人缓缓登上浮板,刘长乐这才看到护航的轮船上站着一群群气质彪悍,握持着枪械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穿的旧军装判断,应当是暹罗周边国家的民间地方武装,也是通俗的雇佣军。  这些雇佣兵跟大型跨国安保公司培养的武装保镖比,行像、气质和纪律性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却胜在上过战场,敢打敢拼,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在这几艘船之间,还有人骑着摩托艇警戒巡弋,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在那几艘船上,还架着榴弹炮、火箭筒等重型武器。  看到这种阵仗,刘长乐的心一突,其他几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人接应,想安然脱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纵然有人接应,那救人的难度也不亚于一场小型冲突。  “轧轧”声中,一道升降梯自甲板上垂落下来。  在赵阳示意下,众人借由升降椅,登上游轮前甲板。  这是场露天酒会。甲板上方,游轮主建筑前挑空的舞台上一个南韩的当红女团像是最后一场演出般卖力地唱跳。  下方舞台的左侧是两排十多米长的餐桌,上面摆放着各式不亚于米其林三星的精美餐点。餐桌后方还有几个厨台,一个厨师团队根据客人们的需求现场烹饪摆盘。  餐桌旁的桌子上是高高叠起的香槟杯,几个身穿燕尾服的俊朗适应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守着身后盛放高档酒的木箱。  中间的舞池,戴着半边面具,穿着高定礼服的客人们有的端着酒杯站在舞台下看演出,也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谈。  不时有侍应生端着金灿灿的托盘,贴心地从客人们手中回收酒杯和吃剩下的食物。  看到刘长乐等人后,一群侍应生立即乖巧地端着盛放面具的托盘迎上来,让他们挑选。  刘长乐看着托盘中黑色镶钻的半边面具,摇头道:“我们不需要这种掩人耳目的东西。”

赵阳摆手道:“拿下去吧,他们不需要这个。”

屏退侍应生,他又扭头对刘长乐等人道:“走吧,等烟花表演完,就要开始进行拍卖了。”

说完,他做个请的手势,当先向敞开的舱门走去。  刘长乐正要迈步,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忽然停止,于此同时,前甲板的护栏边像是开炮一样响起一串炸响。  随即,在连绵的“咻咻”声中,无数道烟火拖着长长的尾音直达天际,然后绽放开来。  刘长乐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灰黑色的天空已被绚烂的烟火点亮,此起彼伏的烟花渐次点亮,又渐次消逝。  暗沉的海面被烟花照亮,倒映着迷离易碎的幻梦。  迷离的夜沸腾起来,拉开一场命定的盛宴。  只一眼,刘长乐就收回视线,迈步走进船舱。  狭长的走廊中铺着红色的地毯,往前走出十几米后,视线豁然开朗。  走廊一分为二,呈椭圆形环绕着下方广阔的宴会厅。  高高的穹顶上挂着一串熠熠生辉的巨大水晶吊灯,宴会厅中间有个舞台,上面表演结束的乐队正在谢场。  舞台边是环形舞池,舞池中站着数百名衣冠楚楚的男女。  而在舞池外围,又摆放着数十张圆桌。在侍应生的引领下,这些身份尊贵的客人们正有序入座。  赵阳往前迈出两步,张开双臂撑在护栏上向下张望,脸上现出狂热的表情,自豪地道:“有资格受邀来到这里的非福即贵,全是名流和实权派,是当之无愧的上流社会。  他们在这时到来,只为维护我们的共同利益。所以…”  赵阳转过身,看向刘长乐,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道:“…你们怎么可能赢得了我们?你们怎么能抗衡得了这么多人?”

“嘁。”

卫正义冷嗤一声,张嘴冲宴会大厅中的人群吐出一口浓痰,不屑地道:“老子可没看到什么上流的东西,只看到一群藏头露尾,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垃圾。真是下贱!”

赵阳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呼吸一窒,阴沉着脸,目光如刀地看向卫正义。  卫正义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凛然不惧地跟赵阳对视着。  两人目光无声地碰撞几秒后,赵阳姿态放松,笑中含怒地道:“行,你有种。”

卫正义浓眉一挑,咧嘴笑道:“老子当然有种,这可用不着你来提醒。”

这次没人劝阻。都到了这种地步,马上就是图穷匕见的局面,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假惺惺地维持和气的氛围。  扎克彭还没察觉到两边人的不对付,他皱眉看看卫正义,呵斥道:“你疯了?”

卫正义轻哼一声,不鸟他。  赵阳深深地看卫正义一眼,然后走到刘长乐跟前道:“你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刘长乐站着不动。  赵阳声音一沉,额头青筋直跳地道:“别挑衅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想体面就别逼我。”

船舱外烟花的爆鸣声渐渐停止,甲板上的客人们陆续走进来。  游轮缓缓开动,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刘长乐背对着人流,从容地从裤兜中掏出一个红褐色的药瓶,拧开瓶盖,从中倒出一片蓝色的药片,含在舌苔下。  口腔中丰富的味觉神经立即捕捉到一阵甘草似的淡淡苦味。  待药味在口中化开,刘长乐笑道:“带路吧。”

一个好的故事要有与剧情相匹配的落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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