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20日，星期一，农历七月初四。我接到“手术室”密令，前往中部省春都城协助调查狙击案。这几天，留在春都城的人都没有重要信息回报。没想到，此番北上，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浑。第149章 费思量魅狐出击魅狐等人在三个地点换了三部车安全而隐蔽地回到富豪花园别墅。魅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原本以为即便没有其他线索，她也可以通过为魅狐一组提供任务简报、交通工具、武器装备的幕后之人这一线索进行追查。但现在看来，凡与这些刺杀任务有关的人恐怕再也不会出现了。而事件的源头或关键是倭国总领事馆的负责人渡边纯一，他却是享受豁免权的倭国外交官。这人深居简出，很难下手。稍有不慎，就是外交事件，这是涉及国家颜面的重大问题，轻忽不得！但渡边纯一试图通过陈霄汉拿到关东三省户籍资料，这让魅狐下定决心，即使冒险，也要进入倭国总领事馆或者钓出渡边纯一。魅狐想到，除了冒险进入倭国领事馆，还有两个办法能够吸引渡边纯一以及他身后力量再次行动，一是如同龙三所做的一般，再次启动人脸识别系统，让对方再次感受到北海道1号处于暴露的危险，从而再次展开行动；一是主动或让人看起来是主动的暴露屠芳，让对方知道还有一名参加过老爷岭集训的南部国安分局行动队员幸存并被保护起来，对方会不会再次冒险行动？把屠芳做为诱饵，作为用来调查事情真相和复仇的工具，屠芳自己肯定不会迟疑，但魅狐是不会允许的，除非是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就目前情况来说，她还缺乏强大的后援力量。陷阱设置在闹区，易造成路人无辜丧命；设置在野外，自己的力量不足，弄不好遭受重大损失。而损失自己的人手，魅狐是不会干的，她已经牺牲了太多的战友。况且，魅狐想到，即使按照上述想法来实施，她最多也就是抓住或杀掉几个杀手，还是很难揪出幕后之人，很难弄清事情的真相。除了北海道1号，还有那个阎王殿。自己不知道这个阎王殿是什么，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五个小时的魅狐被透过窗帘的强烈阳光刺醒了。每次发生这种情况，魅狐都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安装遮光窗帘。如此这般，已经有好多次了。既然睡不着，就躺着吧。魅狐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考着经历的这一切。她似乎看到了黑暗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但却无法抓住。她急于破解事情的真相，因为她心里有一根刺儿！这根刺就是魅狐只领导过几天的美人松等四名组员以及二、四两组的队员。只要她的思想碰触到这根刺儿，她的心就丝丝作痛。美人松等四名组员，目前还没有结论，仍是定性为失踪。魅狐从内心里觉得愧对四人。看来有必要与“主治医师”见个面，或者能了解更多情况。“主治医师”是目前唯一知道她还活着的官方人员，也是唯一能为她提供权威信息的人。正在这时，那部扔在床头柜抽屉里电量几乎快用光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未知来电”。她心里咯噔一下，有急诊！她连忙接起电话。“手术室呼叫四号外科手术刀。”
“我是刀锋。”
魅狐应答道。电话里传来变异男声：“我是主任医师，有一例急诊，诊断报告会马上发送到你手机里，你有20秒钟时间，阅读后请马上准备手术。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东区国安总局副局长常敬中自杀，详情后叙。”
“收到，阅读后马上准备手术。”
魅狐挂掉电话，一则短信发送过来，短信不短，100余字。魅狐使用密语阅读完毕，屏幕上的短信在消失之前，魅狐已经起身穿好了内衣。她一边穿外衣一边喊着屠芳、赵平平、宝儿，她还没来及琢磨主任为何提及常敬中自杀。她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把这条消息给忘记了。此事过后，她给自己做过分析，她认为她不适合担任领导者，因为她的眼睛和心思不喜欢往上层集中。三女听到魅狐的喊叫，虽然莫名其妙，还是迅速起床来到客厅。魅狐吩咐道：“蜂鸟定位我的两个手机号，随时提供信息支持。朱雀和黄雀（宝儿）、黑曼巴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注意安全，尽量不做近距离跟踪，同时关注一下冯路的行踪。黄雀马上联系青蛇，让他准备好野外装备和食物饮水、战术背包，准备好那辆奔驰越野车在春都城郭家店高速出口等我。”
“梅子（梅姐、啄木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人称呼各不相同，但都问了同一句话。“跟你们无关的事，你们不要打听，按我说的做，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魅狐穿好牛仔短裤和牛仔马甲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一支M16突击步枪配四个弹夹、1支贝雷塔M92F配八个弹夹、1支黑星手枪配2个弹夹、两柄军刀外加“秃鹫”、10万元现金、一只“蚊子”配操作面板、两个打火机、两盒火柴、一个急救包、两枚电子窃听器、麻醉针等都装进拉杆箱，把一块内置钢丝据的手表戴在左手腕上。“记住我说的话，低调隐蔽！有事我回来再处理。还有一件事，把我卧室的窗帘换上遮光窗帘，你们的爱换不换。”
魅狐临行前又一次叮嘱道，直到四人郑重承诺，她才放心驾车离去。魅狐离开后，赵平平马上操作电脑，将魅狐的两个用于他们内部联络的电话号做好定位；宝儿按照魅狐的要求通知青蛇；屠芳和黑曼巴准备早饭。饭桌上，宝儿好奇地问道：“芳姐、公主、黑哥，你们猜梅姐要做什么事？还让咱们一定要小心。”
要说他们四人中，谁对魅狐了解的最多，应该是非屠芳莫属，而且屠芳年龄最大，因此，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屠芳的身上。屠芳说道：“咱们都是自家人，别看梅子在对手面前强凶霸道、心狠手辣，但对亲近的人是非常有情义的。”
宝儿没等屠芳说完，便接口道：“芳姐说的太对了。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啊，太吓人了。梅姐从卫生间里拿出来手纸、牙刷、直发器、吹风机，给那个西村晴子讲解了一番这些东西的功能，就把西村晴子给吓得浑身颤抖。”
屠芳好奇地问道：“梅子怎么讲解的？”
宝儿就把魅狐威胁西村晴子时的话惟妙惟肖地地讲了一遍，把个屠芳和赵平平唬得一愣一愣的。屠芳问道：“梅子用那些东西了吗？”
宝儿说道：“没有啊，梅姐说完这些，那个倭国小女人就吓得不行了，直接开口招供。”
屠芳呼出一口气，说道：“我可跟你们说啊，别惹着梅子啊，反正我不惹她，等她回来，我管她叫大姐。”
宝儿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继续讲道：“还有啊，你们都没看到。当时西村晴子可能不太老实，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她不老实。梅姐出刀的那个快啊，我觉得比闪电都快。谁要是让梅姐这样杀掉，绝对是幸福的。”
赵平平笑嘻嘻地问宝儿：“宝儿姐，你想幸福吗？”
宝儿不加思索的答道：“想啊，谁不想幸福。”
屠芳、黑曼巴、赵平平都笑出声来。宝儿立时明白，“公主，不要因为你小，就欺负我。摆弄电脑我不行，动用武力，我一个可以打你十个。”
宝儿握拳屈臂，向赵平平示威道：“看到没有？知道这是什么吗？肌肉！”
屠芳笑着说道：“行啦，你这也叫肌肉，那我身上都是虎肉。就我这身板，在梅子手里恐怕也走不了两个回合。你们不知道，她在我们这一行当里，就是个传说。”
屠芳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她压力很大，我压力也大，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黑曼巴说道：“我已经决定跟大家同甘共苦，生死不弃。”
宝儿说也说道：“我也一样。”
屠芳说道：“梅子带着不少武器，应该是有大事。咱们要小心谨慎行事，不要给她拖后腿。”
三人都郑重地点点头。第150章 狙击案刀锋进言在进入高速公路收费站时，魅狐明显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危险的气息。高速出口处气氛尤其紧张，三四辆警车闪着耀眼的警灯对着出口呈“夹道欢迎”之势。四名武警战士荷枪实弹挺胸抬头目不邪视分列两侧，几名警察引导着从出口驶来的大小车辆靠右侧停止。司机摇下车窗递出驾驶证和行驶证，打开后备箱待查。警察或探头查看车内乘客或查看后备箱，经过查验的车辆驶离出口。高速出口如此严查，国道也不会例外。魅狐开着车，慢慢跟着前面的车辆向入口行驶。她知道问题很严重！武警、警察是以搜查越狱逃犯为名开展的大规模排查行动。这起特大刺杀案不可能明明白白地公之于众，只能用“越狱逃犯携武器潜逃”的借口展开搜查。这种高速路口的盘查最大的功能就是对罪犯形成威慑。在如此严密的排查之下依然选择通过高速路口逃脱的罪犯必定是高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或者有高明的化装术、伪装术，可以掩盖自己的体貌特征、行为习惯、语言习惯、口音特征等可辨识的特征，或者警方根本没有掌握罪犯的上述特征。任何罪犯，若是没有伪装或者化装，试图利用交通工具或交通工具中的某种容器躲过这种密度的盘查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华夏，真正实现人民战争海洋的情景是非常壮观的，将会迅速构筑成天罗地网，特别是在现代信息化社会，没有什么人能够逃脱，关键在于动员令的应用范围和力度。这里有个例外，当一个人属于某个庞大而运行有序的网络中的一员时，他便具备了在这张网络中游走的自由。魅狐知道，狙击手一定是潜藏在某处或者向人迹罕至的地区转移。高速入口秩序井然，没有盘查，魅狐驾车于上午10点顺利到达春都城后没有去见毛思明，她并不觉得现在有见面的必要，而是直接去往距离春都城国府大酒店1.5公里的春都城移动信号塔。那一颗穿甲爆燃弹便是从这个108米高的信号塔上射出的。从距离上判断，狙击手使用的应该是相当于M82A1的重型反器材狙击步枪。在这个距离行刺，狙击手绝对不是庸手。弹头经过1.5公里的距离准确地射中春都城国府大酒店的A栋7楼一个套房的卧室，引起燃烧。毛思明能够亲自给她打电话，意味着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让她来，也意味着单纯地依靠警察、武警等常规力量不足以解决问题。同时，魅狐也想到，毛思明或许将几把手术刀都调动起来或者其他手术刀有任务在身，无暇前来。动用重型狙击步枪在都市里进行目的明确的狙击，真是敢大包天啊！魅狐将车停在远处，拨打了一个毛思明提供的电话。不久，一名个头与魅狐相仿披肩长发戴墨镜穿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挎着三角包款款地走到魅狐身边，打了声招呼，“我是手术室内科2号主刀医生，你是？”
魅狐看着虽在面前却感觉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道：“手术室外科4号。”
对方又说道：“太阳依旧那么毒。”
魅狐回答道：“手术仍然不见效。”
“我是旋风刀，你可以叫我风小姐。”
女子面露微笑。“我是刀锋，你也可以叫我锋小姐。”
魅狐说完，不由得好笑，这样一说，好像自己在为同样的发音而置气呢。彼此都知道对方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但工作是第一位的。对方并没有反应过敏，只是说了句，“只有咱俩，称呼也没有必要，请跟我来。”
“谢谢。”
魅狐客气了一句。“警卫局专家判断子弹就是从这座塔的86米高处的平台上发射的，搜索专家和枪械专家搜寻的很仔细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仅在平台上化验出火药残留。对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专门喷洒过药剂以清除其气味，警犬也无能为力。”
魅狐仰头看着铁塔，在天窗中飘浮的白云衬托下，仿佛铁塔正倾倒下来。两人的攀爬速度很快，到达平台后虽然太阳的热度未减，但风明显让人清凉不少。魅狐道：“带望远镜了吗？”
旋风刀没回答，从三角包里拿出一个玩具一般的小型望远镜。魅狐接在手里，看了看，赞叹道：“3304厂正品95式袖珍折叠型7X40野战军望远镜，很少见哪。”
旋风刀微微一笑，“看来你很喜欢，初次见面，算是我送你的礼物。按照命令，我需要等待你给我提供有价值的建议。”
魅狐手持望远镜，望向春都城国府大酒店。虽然已经过去了12小时，但燃烧的痕迹仍然没有完全清除。魅狐放下望远镜，毫无顾忌的趴在钢质平台上，左手持望远镜，左肘支撑地面。右手微屈前伸，食指勾动，想象着狙击手射击的姿势、击发、弹壳跳出。“你们确认只是一名狙击手，没有观察手吗？”
魅狐问道。“是的，无人机一直在上空巡逻，虽然对方有隔绝红外探测的吉利服，但逃走时的微弱影像还是能够判断出只有一人。”
旋风刀解释道。“这个距离也应该是警戒范围，为什么没有发现他？”
魅狐不解地问道。“目前的警戒范围是一公里，而对于单个人的行动，雷达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旋风刀颇有自嘲意味地说。钢质平台并不是铁板一块，是由角铁焊接成的网格状平台。网眼很大，12.7MM子弹的弹壳很容易漏下去。魅狐想象着弹壳弹出的方向，然后脸几乎贴在滚烫的平台，眯起右眼仔细地察看渔网状的平面。“他们在塔下仔细搜查过，没发现弹壳，或许被枪手带走了。”
旋风刀看到魅狐的举动，却不想打消魅狐的积极性。“我不是在找弹壳，弹壳应该是被枪手带走了。但他似乎留下了点东西，他没擦干净。”
魅狐很有自信地说。“什么东西？”
旋风刀也突然有了兴趣。她知道一个合格的狙击后通常不会在狙击现场留下任何线索。有独特嗜好的狙击手更加注意自我保护，如有吸烟习惯的狙击手会把烟蒂甚至烟灰都带走，咀嚼口香糖消除无聊寂寞的狙击手也会把包装物和吐出的口香糖带走。“血迹。”
魅狐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拥有了枪手的血型、DNA等资料。”
旋风刀也不顾平台的热度和女人的矜持，急切地趴下来，“在哪里？”
魅狐指了指右侧一处网格。在一个网格里，有着一丝丝擦除的痕迹，在底部，有一小滴黑红色凝固物。魅狐和旋风刀都能猜得到：枪手受伤了，是他自己弄伤了自己。枪手击发后，弹壳从弹仓里跳出，在平台上没滚动几下便从网格下落。枪手是绝对不会允许弹壳被对方找到，他一定要拿回来的。信号塔上有很多装饰彩灯，但照明明显不足。一旦弹壳落到塔下的草丛里，黑灯瞎火的再也难以寻找。因此，匆忙之下，他应该是抓到了弹壳，但却有一根手指被钢质网格划破了，甚至导致手指皮肤破损或骨折，这应该是枪手的一个特征，短时间内不会消失的特征，这为搜索枪手提供了一个新的线索。一个右手某根手指受伤的狙击手对于她们的调查工作来说也不啻一个好消息。魅狐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腕表，说道：“根据汗渍判断，枪手的身高在180-185厘米之间，体重在80-85公斤，有很重的狐臭，体味较浓，应该非常喜欢吃羊肉，来自北方或西北的可能性较大，右手某根手指可能受伤……”说到这里，魅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端木轻舞和肖夜追踪的那个嫌疑人，那个身材魁梧的西北大汉。“此人应该是来自西北，建议你们联系一下西北自治区克拉市反恐中心，有一个名叫端木轻舞的警员曾经从乌木齐市开始追踪这个嫌疑人，8月14日在春都城跟丢了目标，这名警员目前正在春都城，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联系她的时候，你告诉她，是楚君介绍的就行。另外，这个狙击手很可能左颊有一道刀疤，由鼻翼斜向经过眼角。目前我只能大体知道这些。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交给你了。”
“谢谢你，主任医师对你很看重，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交给我们，我马上汇报。”
旋风刀惊喜地站了起来，掏出电话，突然又想起什么，从三角包里拿出一个身份证大小的绿皮证件和一张A4纸，递给魅狐时说道：“差点忘了，这是主任医师给你准备的特别证件和情报分析。”
两人走下铁塔后分道扬镳。无论是魅狐还是旋风刀，作为“手术室”的一员，她们都没有与同类长时间相处的习惯和自觉。因为她们都是从事秘密工作的人，彼此之间了解越少越好，自己的特点和特征暴露越少越好，这样才能活得久些。魅狐给旋风刀提供了建议，就已经完成了毛思明交给她的现场勘察、分析、建议的任务。如果她再干点其他的，那就不是任务，而是爱好和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