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月抑制住心中好笑，拈盏贴唇却不喝，一板一眼地提醒，“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门蓦然被人从外拉开，俩人惊讶望去，却是肖铁。龙于道：“你怎么来了？”
瑶月覆双目，浅浅抿着茶水。“单一杀就引开了你的侍卫……”肖铁陡然见瑶月，急打住话，怔然后欠着身疾步上前，抱拳口不择言，“夫人，你在侍卫司作客也不去禁军司作客，这是瞧不上卑职啊？”
瑶月心里一下乐了，慢条斯理搁盏于几，“肖大人放心，我住厌了侍卫司，自会去你的禁军司的。”
本是仓促之下的客气话，瑶月这样回，令肖铁突然感到将一块火炭夹到了自己的碗里，吃之不敢，弃之不好，尴尬瞬间，终道：“随时恭候夫人光临。”
龙于不屑撇下嘴角，这肖铁也不是全然的不会阿谀奉承嘛，不会，只因对方的份量不够，或许，又如自己一样是骨子里不服命中注定。“别唤我夫人，叫我公主！”
瑶月重重地强调，接着又道：“肖大人，你来得也正好，正有事。”
肖铁欠身抱拳，龙于也依同。夜苏雨的府卫大半是白羽的手下，白羽也深陷入牢中，瑶月清清嗓子道：“杀刘庄夫妇夜苏雨用不着出动大批府卫，只须一人就足够。那案子，很是明了，是熊三一人遵命所做，不关其他府卫的事。”
肖铁瞪眼，龙于苦脸道：“公主，此案事关二公子，一切还得走正规审讯程序。”
瑶月拿眼瞟着龙于不说话。肖铁干咳一声后道：“公主，这案子王上已经过问，不是那么好办，一切还得如龙兄弟所说。”
瑶月微微勾一下嘴角，脸色软和些，“我提醒两位大人一下。船翻，大家落水，船风雨无阻平安，大家都好！”
龙于与肖铁心里皆明白瑶月话里的意思，互视一眼，垂眼沉默不说话。瑶月扶几起身，“还有什么情况？”
龙于欠身抱拳，“公主在早朝之前带着婉云的尸体去见过王上。话里直指婉云被二公子命人打死，并说了一大通不利于二公子的话。”
那个时候皮布应该也在场，不知皮布会说什么？瑶月漫不经心地道：“还有呢？”
龙于眼珠转转，终明白瑶月话的意思，又回，“皮布倒是也说话了，但卑职分析后，觉得他的话滴水不漏，谁也不开罪。”
瑶月步下抬空地板，背着双手快步朝门走去，“我闲得慌，出去晃晃。”
出得侍卫司，朝小侧门走去，推门入小侧门，那马夫看见她，只当没看见，她一瞅他眼神，就明白龙于交待过，也视若不见直接牵了冬雪出去。怕人认出来，没往繁华地段去，挑小巷子过，骑马行过几条小巷，来到大道上，见对面有一家小酒肆，便驱马走去。一个金饼递给掌柜的，掌柜恭敬地亲自将她带到不对客的后院正屋中。倒也收拾得干净，吩咐掌柜的搬了几到门前搁着，掌柜的去准备吃的，她在垫子坐下。仍是一个小雪漫飞的天气，院中的一簇青竹为小院平添几分雅意。不多时，掌柜的亲自端了酒菜茶水一并上来，掌柜的离开，她便把酒对雪悠闲地吃起来。离开时已是天地黄昏，又给掌柜一个金饼，只喜得掌柜的亲送她到门外，又目送她骑马离开。因夜苏雨陡然被下大狱，学社与雅社关闭，而夜来尽管府中能见灯火，可较往日却零星微微，偌大的二公子府更是死寂得吓人。在假山的洞里没寻到左泉，瑶月又仔细地搜查了府的每一处，仍旧未寻到左泉，只得回侍卫司。从小侧门进，那马夫虽然装着看不见她，却知道上来给她牵马，她将马交给马夫，朝小径走去。行出十多步，一闪消失。来到住的那个小院月洞门，瞥见红虎见她，走得远了些。行到正屋前，拉门进去，点了灯，转入内室去，出来时一头秀发披散。红虎悄无声息地拉门进来，欠身抱拳后默默地端了茶壶出去。送茶水来时，却是龙于。瑶月把壶倒茶，淡淡地道：“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龙于欠身抱拳，回，“下午高兴了一阵，可接下便再也高兴不起来。”
盏大半水，瑶月搁壶于几，淡挑眼睑，“怎么啦？”
“二公子抵死不认罪。熊三倒是痛快，一古脑儿全招了，说二公子吩咐他去杀的刘庄夫妇，又打死的婉云淑女。但熊三刚被带回牢房，二公子府中叫文宣的幕僚带着长随小厮赵良前来投案，说刘夫人为婉云的事到二公子府闹了几回，败坏二公子名誉，他眼见不过，冒充二公子吩咐白羽命令熊三昨夜去杀刘夫人，被刘庄撞见，不得已连刘庄也一并杀了。”
文宣分明是替罪羊，瑶月嘲讽一笑，“冒充？那冒充得会易容，文宣一个文士，他会吗？”
龙于加重语气道：“接下来，太子殿下突然奉旨前来听审。”
瑶月意外地拢拢秀眉，笑道：“这夜苏瀚的智商上升了。”
龙于不紧不慢地道：“公主所说，卑职也想到了，不想，那文宣当真露了一手。还真能以假乱真。打死婉云的事文宣也认了，供认是因为祸起婉云，他觉得婉云就是红颜祸水，一不做二不休，吩咐赵良所为。赵良对所犯的罪行也供认不讳。”
曾见赵良对文宣一脸的崇拜，文宣决定替夜苏雨顶罪，那赵良岂不相随文宣，这两个傻蛋，一定是左泉让他们前来顶罪的，瑶月轻嗤一声，“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为好笑的一件事，一个称之为先生的人竟然冒充主人派人杀死朝中大员又吩咐长随小厮活活打死主人的小妾。”
“卑职听来也是十分荒唐，但怎奈殿下认为十分合理。”
龙于顿顿，又道：“不过，公主放心，二公子虽不是指使人，但也难咎其究，无法置身事外，想来是不能呆在王都了。”
瑶月凑盏贴唇，吹着热气，夜苏雨若被流放，这样的一番手脚也算没白费。“其他府卫怎么说？”
龙于回，“除了熊三，按律，其他府卫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