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庄位置很重要，不过只是个周围二里九十三步的小城。 城头上火炮虽多，吓唬别人还行，在大顺禁卫军眼里只是一堆死物。 三十六门野战炮在城外东南角排开，对着城头狂轰滥炸。 鞑子们既没射界，何况还是一帮临时上阵的炮手——济贝勒可不会把熟练炮手留在这里送死，只能干挨打没法还击。 接着顺军步兵炮和迫击炮在掩护下抵近护城河，随着开花弹在城头上空爆开，鞑子们彻底歇菜。 一门野战炮被推到东门外，隔着太平桥五炮轰开了大门。 没等大统领下令往里冲，城守章京举手投降。能活着谁愿意白白送死？ 这边一切顺利，辽阳那边的焦得名却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各屯堡鞑子陆续出来几十或者一二百兵，分散的戍卫军们扛不住，损失了百多人后已经全部退守辽阳城。 李帅让谷可成和袁宗第先过去支援。 鉴于顺军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这次不能再简单的掳掠人口烧农田了，要抢收粮食为我所用。至于难啃的堡城暂时先不用理会。另外还要守好太子河，防止沈阳再来援兵。 …… 等了一天，三岔河对面的济尔哈朗仍然没动静，不知那孩子在琢磨什么对策。 八月初六，李自成收到祖大寿回信。 老头儿恭喜李帅大捷，无偿赠送的三万石粮食已运到连云岛，但是找各种理由说无法出兵配合。 还算识相，由他去吧。 同时高丽的回信也到了，还只是个口信。那边对言辞嚣张的旅顺总兵非常不满，强烈抗议，义正词严的驳斥了短毛的非分之想。并且说要是李帅再不知好歹一定会将此事上奏给大明皇上。 如果李自成只是单纯的要购买高价粮，说不定真就谈妥了。偏偏口出狂言要划分边界，他是啥身份？算哪根葱呐！ 没办法，总要为将来兴兵找个借口哇。 既然对方要自取死路，那就等死吧。 前来送口信的沈志祥——沈世奎儿子，提议说真要买粮用不着走官方，只要价钱合适，有些高丽商人很愿意做这笔买卖。而且有皮岛作保，可以先货后款。短时间十万石粮凑不到，四五万没问题。 再一个就是高丽那边银子算不上硬通货，粮款折算成布匹丝帛铁器农具纸张瓷碗硝石硫磺药材等等物资更受欢迎，同时更划算，最少都有两倍利差。 其实李自成并不很在乎高丽粮食，有了更好没有也不急。大别山刘芳亮部存粮还多，所以程宗猷设在安庆的保供基地暂时闲置，拉五六万石粮食过来轻轻松松。只要暂时应付过今年的饥荒，等腾出手脚后随时能运更多粮食到辽南。 不过看在小沈特别热心的份上，李帅慷慨允诺，这差事就交给他去办。拨银五万，等十来天后南京船队到旅顺，小沈跟船回江南，想买啥买啥，包他能顺利出海。 沈志祥喜笑颜开，当即拍胸铺保证，用五万银子当本钱跟高丽人以货易粮，换回来的米豆草料不会少于十万石，三个月内全部办妥。 “那个……”小沈期期艾艾，“李帅，江南这条海路以后能不能继续维持？”
“当然可以，南京那边我说了算。回头我再收拾下登州和天津，路程近了更好做买卖。”
“……”沈志祥佩服的五体投地。他闹不懂为什么一个流寇出身的贼头能有如此能耐。 隔天，东江军金声桓、李成栋带着九百多人以及顺军孙喜策带着一哨赶来支援。 李自成跟他们详细打听了下旅顺战事，一边听一边唏嘘不已。 孙喜策在私下又说，这次虽然伤亡较大，但将士们表示随时可以再次投入战斗。只不过…… “大统领，咱们登陆快两个月了，明军尽跟着捡便宜，缴获堆积如山。那帮人是高兴了，可咱对自己人没啥表示，军内有些人想不通，稍微闹了点情绪。”
李自成点点头，“开始咱们兵马少，又人生地不熟，所以需要明军协助，不得不多给他们点甜头。最近我一直在考虑犒赏的事情，这样，过海来的除了有战功的按条例办理外，全员再加发三个月军饷……” 这就要拨出去将近二十万两银子。 等到战事结束，估计总开销两百多万是要的。打仗真就是烧钱。 李自成安排金声桓、李成栋、孙喜策先沿河南下去攻克梁房口，再掉头把汤池堡、大片岭等小城拿下。析木城可能难打一些，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另外再给洪承畴和黄龙传信，多派民壮赶过来抢收粮食。 …… 既然济尔哈朗不动弹，那李自成就主动过河去找他。 搭浮桥船只差的太多，要等旅顺派遣，工兵营先伐木做些木板出来。 隔天，派过河的哨探没按预定时间返回来报信。李自成不淡定了，加派人手过去打探消息，结果眼看天都黑下来了十几个人全无踪影。 胡逸带队过河，还没划到对岸，乌漆嘛黑中差点被上游飘下来的上百艘小船撞翻。 李自成得信后丢下炮营、辎重营连夜南下，半路遇到金声桓、李成栋、孙喜策三支队伍，让他们赶紧收拾拔营，随后跟上。 天蒙蒙亮时，顺军前哨和建奴前哨相遇。 半个时辰后，当李自成率领大队人马赶到梁房口堡附近，鞑子已经严阵以待。 不远处的三岔河上第二条浮桥刚搭起来，济尔哈朗麾下还有五六千人没渡过河，但是他收到明军匆匆赶来的消息后乐开了花。 两万人以逸待劳，打五千饥疲之兵，怎么输？ “李狗币还真是狂妄。唉，可惜他不愿投降。”
济尔哈朗已经开始为旅顺总兵默哀了。 李自成怕他？ 确实有一点点。 双方隔着五里地。 顺军只是为探明建奴阵型兵力情况就丢了十几条命，这还是靠着火枪性能优异才达到的。当然，对方死了百十来人。 李自成还没想好破阵方法，济尔哈朗先动了。 一声号炮响，前排每两个辅兵抬起鹿角走十步，后面队伍依次跟进，大阵整体前进十步停下。 李自成看傻了。 这没道理啊，九进十连环战术应该要到康熙朝前中期打准噶尔时才完善，难不成对方现学现卖？ 禁卫军在辽阳城外打达尔汗时用过一次简版，没想到鞑子这么快就学去了。 一般来说，能熟练掌握一两个阵法就是合格将领，能玩好三四个妥妥的名将。每加一种，操作难度都是以几何指数倍增的。毕竟从古到今，再没任何一支队伍的训练强度能跟顺军相提并论，随随便便甩那帮农夫五条街。 另外，提到戚继光，最先想到的就是威力无比的各种兵器配合的鸳鸯阵。 其实吧，简单说鸳鸯阵就是雁行阵的翻版，早已有之；狼筅以及与其它长短兵器配合也不是戚继光的发明。 乃至《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里面讲的那些内容大多数早在唐朝宋朝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戚帅只是整合了一下，自己新造的东西很少。 所以鸳鸯阵和兵法都是其次，什么刀法枪术更是细枝末节，什么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之类确实也重要，但戚家军之所以厉害的核心原因是—— 军改练兵是个很复杂但是根源又很简单的事情……得加钱！！！ 戚帅会做人，后台硬。所以戚家军装备是真的肥，不拖欠粮饷而且待遇相当优厚。 当然，戚帅并不仅仅只会一个鸳鸯阵，坐镇蓟州十六年各种打法早就完善了，只是没找到机会大放光彩。 如果架空一下让他剿建奴，应该毫无困难——前提是要给他配个张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