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季襄拳头捏的咯吱响，却忍住没有打过去。陈寡妇有些怕她，略略朝林卿然靠近了一些：“这姑娘怎么这样，你们是不是要找肖医生，要不我带你们去吧。”
“这么晚，他还没睡觉？”
龙吟惊呼出声。“哎，这就是你们不懂了。”
陈寡妇忽然自嘲一笑，氛围也轻松许多：“咱们这条寡妇街的人都是晚上出来活动，白天休息呢。”
嘲讽，高级的嘲讽。龙吟和林卿然两人脸色一红。这家伙的隐晦台词太多。不过陈寡妇也没有过多废话，领着三人就朝肖枫的诊所走去。一路上，季襄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到了地方，在门外一看，完全就是一处老破小小区的违建房……且不说那彩钢板是多么的年久失修色泽暗沉，就这一屋檐的诊所用品挂的那是相当凌乱。屋子里也是各种杂物堆积，中间恨不能只留一条人行通道。要不说这是诊所，还以为是贫民窟。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还能治病救人？林卿然和龙吟两人带着一脸问号，正要进去，却见季襄在门口停了下来，脸色十分难看。“来都来了，进去吧？”
林卿然上前劝到。季襄看着地面，有些赌气，又有些伤感：“我上次来，被他气走的。”
“额……”原来是这样。“哎，那小子嘴巴是有点碎，但也就是说了就过了，你知道的，他就是那样性格的人，何必跟他一样计较。”
林卿然好心劝导。季襄神色终于有些动摇，最终被林卿然和龙吟两人拉了进去。还别说，诊所里面今晚还特别热闹。门口的甬道进去里面是会诊室，虽然不见肖枫的身影，却见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门口长凳上坐着吊带打毛线的姐，隔壁是抽烟手机炸金花的姐，再隔壁是补充妆容的姐，对面的墙下一排柜子上坐着三个聊天的女人……屋子里香水味、烟味、各种味道混合。而会诊室旁边的一个布满各种颜色污渍的帘子后面，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接生大赛。“稳着点！深呼吸！”
“对啦，争口气，娃儿头要冒出来了，加把劲！”
“我说你的劲儿呢，关键时刻不给力啊，怎么，还想留着劲儿哄男人啊！”
“男人是靠不住的，感谢老天爷赐你一个娃吧！自己心里有点数！”
大嗓门的声音传出来，是肖枫的音色，只是这说话的二不挂五的味道，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林卿然她们走进来，被一屋子女人大量了一番，随即，继续各干各的。仿佛世界那么大，咱们各不相干。倒是陈寡妇熟络的跟里面的人打招呼：“二妹、九娃，芹菜……都在这里等着呢，怎么，感觉你们比里面的人还紧张。”
“可不么，咱们这样的女人，能生出孩子可不就是老天爷恩赐么。”
抽烟的女人吐一口烟雾，有些虔诚的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感谢老天爷，以后这个娃就是我们大家的娃，肖医生是干爹，我们养活他。”
“呸呸呸，肖医生同意了吗，就干爹。”
对面聊天的女人忽然插嘴。“不同意也得同意，今晚我们这么多人，就不怕说不服他。”
抽烟女说话有些霸气。忽然，空气中传来一丝战斗的危险气息。抽烟女的目光无声的跟季襄的目光在空中对峙一瞬。“咋滴？你有意见？”
对方脸上的横筋抽搐了一瞬。季襄也不甘示弱，双方的情绪一触即发。下一刻。“我不做干爹啊！谁也别忽悠我！”
肖枫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你们这群娘们，天天赖着我看病不给钱，以为让娃喊一声干爹就可以抵账啊，没门！”
“要不我以身相许？”
立刻有位姐接住话题。“呸呸呸！”
肖枫的声音再次从帘子后传来：“你想得美！”
“哈哈哈哈！”
顿时，一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林卿然三人。抽烟女早就察觉到了她们的不同，有些警惕：“新来的？看着不像缺钱，怎么，来这里体验生活？”
“体验你妹！我撕烂你的嘴。”
季襄早就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给人一巴掌，被林卿然及时拦下：“算了算了，我们是来找肖枫的，不要节外生枝。”
“别跟她们计较。”
林卿然想着补充一句，眼看着扑灭了季襄的火，不想这句话却意外激怒了抽烟女。“哎呀我去！这妹子看着斯文，骂起人来真狠！”
抽烟女忽然站起来：“什么叫别跟我们计较，怎么，我们很低人一等？”
“没有没有。”
林卿然想要解释，却发现有些无力：“你误会了！”
“误会个毛，姐妹们，还看的下去不！有人欺负我们头上来了！”
抽烟女说着，就脱了外套，径直朝林卿然靠过来。一对气势逼人的凶器，让林卿然连连后退。而在她的煽动下，一屋子的女人纷纷站起来摩拳擦掌。“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竟然有人送上门来，那就不客气咯。”
季襄一把扶住林卿然，恶狠狠的瞪过去：“有脾气别欺负软的，朝我来！”
“卧槽！”
抽烟女忽然伸手指向季襄的鼻子：“你这娘们有种，好，我就找你，今晚我他妈干不死你我不叫罗二妹！”
“来啊！”
“你动我试试！”
两人站到了一起，针尖对麦芒一般。忽然间，整个屋子都干了起来。林卿然和龙吟相当狼狈，虽然对付她们的不是狠角色，可她们也不会打架这一套。偏偏这些女人扯头发，抓衣服，吐口水都是好手。一时间，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头发还是对方的头发在眼前晃动，只觉得浑身都挨了揍，还天旋地转。而混乱之中，只听见一声呐喊传来。“生了！生出来了！”
仿佛按下了静止按钮。刚刚还主动攻击的女人们疯狂的看向帘子处冒出来的肖枫：“男的女的？”
此时此刻，关注孩子的性别比打架更重要。肖枫双手交叠在胸口，视线扫过一屋子狼藉：“是个女娃，各位干妈们，庆祝吧。”
“欧耶！是个小公主！”
“好啊好啊！我是大妈！”
“去你的，我才是大妈，你是二妈！”
“起开起开，我这个真正的大妈都没说话，二妈三妈闭嘴……”一群众恭贺声此起彼伏，欢欣雀跃中，肖枫的眼神却一点点下沉，视线扫过林卿然、龙吟，最后落在季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