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一抛一接，一伸一咽，真是狼吞虎咽，迫不及待。荡儿侧转身，又从篮子里捧田螺。当他将田螺放到红眼鸬鹚面前时，原先的田螺还剩下十来颗，红眼鸬鹚没有动它们。荡儿好生奇怪，问：“怎么啦！你不喜欢吃？”
它没有任何表示。“你吃饱啦？”
它两眼深情地望着主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荡儿伸手摸了摸红眼鸬鹚的食囊，里面什么也没有，像一只空布袋。他明白，照它的食量，这一篮田螺，至少可以吃下三分之一。它为何突然不吃了呢？“你病了，是不是？”
红眼鸬鹚见主人这般着急，便张嘴咬了一颗田螺，抛进中舱里的中华鲟，不偏不倚，落进嘴里。它又咬第二颗，它再咬第三颗，它不停地抛，中华鲟高兴地接，一个抛，一个接，操作熟练，配合默契。荡儿、汪明被深深地感动，红眼鸬鹚宁可自己饿肚子，要把田螺省给中华鲟呀！这畜牲，竟有如此高尚的奉献精神。了不得！了不得呀！荡儿内心除了感动，还多一层难过。为了凑足购买中华鲟的两千元，他正打算将红眼鸬鹚出售呀！唉唉！这么通人性的畜牲，如何舍得卖呀？！但不卖，又没得别的法子凑钱。红眼鸬鹚，为了中华鲟，你作出彻底牺牲，一定在所不惜吧！他伸手拉了汪明，走到船头，悄悄低语。末了，还瞄一眼红眼鸬鹚，暂时不想让它听见。汪明胸口咚咚跳，满脸发高烧，不满地质问：“你恐怕发疯了哟！红眼鸬鹚是你驯养出来的，好通人性，作好大的用场，不亚于是你的命根子呀！远的不说，刚才若不是搭帮它，中华鲟就完了。眼下，它自己饿着肚子，把田螺省给中华鲟。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畜牲呀？！”
荡儿也很激动地说：“你怕我舍得挖掉自己的心肝啵！过去，才鱼精一心想得到它，曾出大价钱向我买。我对他说，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的钱全部给我，也不愿把红眼鸬鹚卖给他。眼下我是逼上梁山，万不得已才这样决定的呀！”
汪明坚持道：“不！我们决不能让才鱼精得到红眼鸬鹚。”
荡儿说：“你莫吵！我不是把红眼鸬鹚卖给才鱼精，而是卖给县特种水产研究所。明天，我们要隆重地给它开个欢送会。”
“不就是差五百元吗？”
汪明争辩着，闪了闪漆黑晶亮的眼珠，说：“你让我想想办法。如果明天上午10点钟，我不能向你交齐五百元钱，你再卖掉红眼鸬鹚不迟。”
荡儿迫切地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汪明神秘地说：“绝对保密？！”
荡儿说：“我们是好朋友，也用得着保密？！”
“对不起！这秘密暂时只能我一人知道。你回去吧！明天上午10点钟，你在村口那棵大柳树下等我。”
他几乎是把荡儿强行推下三层网渔船。黑夜中，荡儿一步一回头，带着不解的谜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