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得过的人，有纪律的人，服从性好的人，处于壮年的人。建厂可以有军方协助，生产中却需要很多人。王辉有点儿犯愁。熟练工，现在确实不好找。“咋了？”
李家财随口问了一句。“没事儿！”
王辉叹息一声。这事儿，老财知道也白搭，帮不上忙。王辉不说，李家财也不会再问。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了火锅店，兴致盎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啊。大厅里，很快都是王辉和李家财的人。一边是经过专业训练手里都有两下子的专业安保人员，一边是跟着李家财开娱乐场所的伪社会人，双方老大关系莫逆，小弟们交流起来也十分顺畅。气氛，很快活跃。“各位……请点菜。”
老板娘三十五六，身段妖娆。李家财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王辉压低声音问。李家财摆摆手，直到点完菜，老板娘离开之后李家财才问了王辉一句：“你还记得老鳖不？”
“记得啊，他还上过我的课呢。”
王辉眨眨眼。老鳖，真名李大峰，别人调戏他老婆，他一怒之下，从路边店里抢了一把刀，扎了对方一下。伤者伤不算重，但是老鳖构成了过失伤人罪。在监狱里，老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财，你提他干嘛？”
“老鳖，出来大概四个月了。那个老板娘，是老鳖的媳妇。”
李家财淡淡道。王辉下意识得看着柜台后，正在和一个中年难人腻腻歪歪的老板娘，微微叹息一声：“看来，和老鳖掰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男人犯了罪去坐牢，女人可以起诉离婚，而且大概率可以获得支持。“老鳖出来之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们就吃了顿饭，然后就没太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这家伙靠什么生活。”
李家财也叹息一声。老鳖是个老技术工，犯了罪有了案底，工作变得很难找。现在的互联网大厂，三十五岁的程序员就要面临危机，不到四十岁的工人一旦失业，那就立刻成为四零五零就业苦难群体。虽然满大街都在吵吵着需要技术工人，但是人家需要的是——技术好，且身家清白的工人。像老鳖这样的狱友，本来就木讷不善言辞，再加上背着污点，再就业就是一个超级难题。“辉子，之前曹指导员还希望咱们帮着他们就业，但是我这个地方你也知道什么情况，总不能把兄弟们全都搬进娱乐城当保安和领班吧？你那边……上市公司，审查得肯定也严格，也不能逼着你去给他们工作，唉……”李家财挠了挠头，确实难办。此刻，一名美团外卖小哥匆匆忙忙得冲进店内，跑到柜台前喊了一个订单号。老板娘抬头，只一眼，就面色一变，下意识大叫一声：“怎么是你？”
这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抢了过去。王辉和李家财也扭过头去，恰好看到了纠结且慌乱的小哥的脸。“老鳖？”
李家财差点儿就叫出来。王辉却怼了他肋骨一下。“先看看！”
王辉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婚姻自由。可是老鳖为了老婆蹲了监狱，可是现在很明显，俩人已经分开了。不用问，大概率是老鳖服刑的时候，老婆直接起诉离婚了。他有些替老鳖不值。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一心就想着好好过日子，挣钱伺候老婆孩子。最终，也是因为替老婆出头进了大牢。没想到，老婆却跑了。王辉不想把“忘恩负义”的帽子扣在老鳖老婆的头上，可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这就好像是他去替自己兄弟打群架，以死相博，回头一看，兄弟却先跑路了。这种感觉……很不爽。“李大峰，你给我滚出去！”
老板娘掐着腰，朝门外一指，眉眼之间都是厉色。、“我……我是来取餐的。”
老鳖嗫嚅了两下，垂着头闷闷得说了一句。“去你妈的餐，这单我不卖了，以后你别跑我们这条线，听懂了么？”
老板娘拍桌子怒吼。旁边的男人冷冷一笑：“姓李的，让你滚呢！”
“你们……”老鳖呼吸陡然急促，“我在大牢里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就搞到一起了？”
男人嘿嘿一笑：“说得这么难听啊？我和她是自由恋爱，你都坐牢了，难不成还让她给你守活寡啊？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点儿气度？”
“你们……太过份了！”
老鳖显然讷于言辞。被这对狗男女如此欺负，依然只有一句——太过分了。一旁的王辉和李家财七窍生烟。“滚啊！”
老板娘陡然叫道。“等等！”
李家财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跑到老鳖旁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兄弟，你真能忍啊！”
李家财低吼一声。老鳖扭头一看，愕然。然后，他又看到冷着脸走过来的王辉，更是愕然。“财……财哥？王老师？你们……怎么都来了？”
老鳖磕磕巴巴。王辉，给他们上过课，所以一般学员都称呼王辉为老师。少数几个亲近的称呼他“辉子”。“要不是老财说来吃火锅，我们也见不到你。”
王辉淡淡道。李家财转头，看着老板娘和她的相好，冷冷一笑：“你们这两个货色，欺负我兄弟老实是吧？我去！”
他大吼一声，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把狗男女吓了一跳。“你……你们干嘛？我可报警了！”
老板娘瞪着惊恐的眼睛，色厉内荏得喊起来。“报警？什么罪名？”
王辉淡淡一笑，“说话大声不犯法吧？拍桌子也不犯法吧？”
“你们……到底要干嘛？”
老板娘的相好，吞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算了，王老师，老财，算了……”老鳖苦着脸，拉着两个人的衣袖。“我……我坐了牢，也不能挣钱给她花，我……不怪她。”
老鳖看了一眼老板娘，讷讷得低下头。“你真窝囊！”
李家财气得大叫一声。看到老鳖自己怂了，老板娘瞬间腰板直了起来：“你们也看到了，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没用了，有什么脸来怪我？”
“不吃了，换地方！”
李家财烦闷得摆摆手，搂住老鳖的肩膀，“走，跟我们吃饭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