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有很多类似的语言来描述老油条的控场能力。王辉今天是真见到了。讲真，他对于和常飞的会谈，其实只有一个大概的概念。毕竟，很多事情他没办法厚着脸皮找关凤耀商量。而关凤耀的适时出现，将王辉没有准备充分的缺点，完美掩藏起来。常飞还没和王辉详谈，就直接对上了关凤耀。一个是在北京黑白两道通吃的车队大老板。一个是在南京拉起省域内大型集团公司的大商人。这一场碰撞，算不上火星撞地球。如果关凤耀算是火星，常飞顶多算一个大点儿的彗星。在王辉面前，常飞其实是占据了心理优势的。毕竟，王辉求他办事。而在关凤耀面前，常飞又显得拘谨很多。毕竟，是他想开辟南方的事业。恰好又遇到一个足够份量，足够人脉的人。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一个北京人，想要在南京也折腾出浪花来，这个难度相当大。有时候，主动给大佬送礼都找不到门儿。“关总，今天能认识您，是我三生有幸，我敬您！”
常飞是场面上的人，礼数肯定不能缺。这次，他也带着一位副手过来。双方都是两人，算是阵容对等。一阵觥筹交错。有关凤耀在场，王辉没来由得心就定下来了。虽然他不愿意叫他父亲，开始不得不承认，关凤耀能有今天，除了继承了父辈留下的财产之外，更多的还是靠他自己的魄力。几轮酒过后，常飞就诉说自己在南京难以寸进的苦恼。“脸难看，求人更难啊，唉……别提了！”
常飞直揉鼻梁。关凤耀呵呵一笑：“常老板，这话说的没错，但是不光一个地方这样！你一个北京人，南下找饭吃，不管怎么都是挤压我们本地的从业者，我知道你看重我们那里的企业大集群，但你看到了，别人也能看到对不对？”
“对对对，关总，您给我指条明路吧！”
常飞苦恼道，“北京这买卖是越来越不好干了，慢慢的一些高能耗污染产业全都转走了，高附加值的活儿，我们这些出车的，沾不上啊！”
常飞这两年改变基本盘的想法非常迫切。甚至全家都想搬到南方去住。“关总，您帮我铺路，分成都好说！”
常飞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不过有王辉那件事儿在后面托底，关凤耀也不可能压价太狠。关凤耀听他说完，笑呵呵道：“先吃菜……”就把话题，轻飘飘带了过去。常飞愣了一下，没办法，只能笑呵呵得陪着喝酒吃菜。今天这席面，还是常飞请客。对关凤耀的处理，王辉没有任何意见，而且还十分赞赏。这才是处于优势地位的人应该的态度。一个小公司的收购，和一个运输网的铺开，哪个需要投入的资源多？不言自明。这顿饭吃的，常飞一点儿味道都尝不出来。关凤耀，似乎吃饱喝足，放下筷子，赞叹道：“正宗北京菜系，确实名不虚传！八大菜系，我觉得淮扬菜最寡淡，川菜太依赖辣，鲁菜除了咸，其他的还不错。”
“关总喜欢就好！”
常飞只能笑着。“我知道你心急了……”关凤耀淡淡一笑，“我儿子和你谈的是收购化工公司的事儿，你跟我谈的是建立运输中心，打开局面铺网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让我看到诚意！”
“您的意思是……我要先帮温宁把昌博化工拿下来？”
常飞道。“这不是最起码的么？”
关凤耀道，“不管昌博被谁拿下，你在北京的生意都不会受到影响！说白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啊，你为了自己的事儿，把一个和你没关系的厂子推出去，很难么？”
王辉虽然知道关凤耀的逻辑能力很强大，但是听到这里，确实心中一阵颤动。关凤耀的逻辑，一点儿不考虑感情因素。完全就是单纯的利益，赤裸裸的商业交换。冷静，强大！却直击灵魂。常飞身体微微一震：“关总，昌博的老板，我们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哈哈哈……”关凤耀大笑，“你要真是他好朋友，就赶紧劝他，把公司卖给我儿子和他的合作伙伴温宁！”
“为什么？”
常飞愕然，“我见了他，就劝他卖，这也不合适！”
“不卖？”
关凤耀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儿子就这么一招？现在别看这四家公司一个个乐得不行，不抓住机会，这价格掉得比他们的裤子还快！”
“王辉兄弟，你真的还有其他办法？老哥还真是感兴趣，要是你真能让昌博他们要不上价，那我说什么也跟昌博老板通个气，让他快点儿出手！”
王辉淡淡一笑：“常总，其实很简单！现在你看到的局面，是我和温宁故意营造出来的！”
“嗯？”
常飞一愣，“故意的？”
王辉道：“我已经说了能说的，其他的我也不会再说了，您就算告诉温子楠，他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其实，王辉并没有备用方案。虽然做了前期的调查摸底，但是收购就是收购，到最后依然是真刀真枪的拼。王辉能想到从常飞入手，已经算是剑走偏锋了。温宁要四家同时收购的态势，确实是王辉的授意。这里面有几个先决条件。如果，温宁把四家陡然降低为两家，再用现在的资金去收购，行不行？当然可以！但是，那样就会产生超级过分的溢价。即便最后温宁收购成功，温家人会怎么看？外人会怎么看？给温宁的评价，绝对不会很高。同样的道理，对温子楠也适用。他们可以用微微溢价的方式收购，但是生生用钱砸，那就憨憨了。当然，如果俩人都是这样的方式，温老爷子，一定会有自己的判断。只是，对温宁，可绝对不是好事儿。既然男女都是这个路子，老爷子八成会选温子楠，最起码男人继承权位，不是天经地义么？关凤耀忽然道：“想进入江苏市场，以南京为核心，不算一个好主意！”
“哦？为什么？”
常飞一听对方主动说正题，一下子来了精神。“成本太高！”
关凤耀道，“包括鼎信旗下的几家二级公司，我都有想要搬迁到邻市的想法。”
“这么难么？”
关凤耀道：“省会城市，大车从来都是限行，你说难不难！”
“对！”
常飞一拍脑袋。“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能，难不难，要看谁来办！”
关凤耀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