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将泡在池子里的两具尸体也给打捞上来，一共五具尸体，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在伍军的逼问下，两个可疑男子坦白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他们会定期到这儿来搬运尸体，大晚上来，不影响白天工作，而且报酬可观。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是做兼职，一个月能给家庭多带来好几千的收入。他们每次来都是从木拓病院的一个后门进入，那儿可以直接到达泡尸池，并且不会被人给发现。这么多尸体从哪儿来的？我想到伍军说，执江市的失踪报案不算多，有很多都已经找到了。从可疑男子的描述，他们至少搬运过三十多具尸体。“会不会和贩卖人体器官有关啊？”
民警的话引起了我的思考。不法分子看上了人体器官这个市场，除了从活人身体购买肾脏外，他们可能会为了钱而杀人，也有些人从火葬场买下尸体，那些死者家属不知道自己捧着的骨灰其实是石灰。被买下的尸体能用的器官会被割下，至于没用的躯壳，要么掩埋，要么卖给医学院做人体研究。我更趋向于这些尸体本身就是死人，而不是被杀害后搬运到这儿来做防腐处理。徐子炎戴上了乳胶手套，开始在尸体身上寻找刀痕。法医还在赶来的路上，她成了这儿唯一懂得一些法医知识的人。“每个死者的腹部都有被缝合的痕迹……”徐子炎的手在尸体的腹部摁了摁，“腹部很空，里边的内脏被取走了。”
徐子炎发现什么似的，保持着蹲姿往前挪了一步，来到尸体的头部。她轻轻掰开其中一个死者的眼皮，我看得头皮发麻。那双空洞的，没有眼珠的窟窿就像是深渊，我不敢凝视，我担心再仔细看下去，还能看到颅内的脑髓。“这些尸体身上可用器官被取得一干二净。人体器官在黑市中有明确的标价，一副完整的内脏加上眼角膜和人体皮肤，在黑市甚至可以卖到上百万元，而且有价无市。”
徐子炎站起身对着我们说道。她已经不忍心再去看这些尸体。那个小孩看上去还不到十岁，不知什么原因死去。死后他也没能得到安宁，被泡在不见天日又奇臭的地方。“伍队，冯晓曼的手机关机了。”
叶胜拿着手机火急火燎的来报告。伍军当机立断，立刻下令捉拿冯晓曼。我对可疑人物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收到消息来这儿搬运尸体的？”
“没有消息，我们都是定期来一趟，有尸体就搬到彬海市医学院，没尸体也不会白跑，都算工钱。”
我明白了，这是一条完整的黑产业链。有人利用木拓病院主题鬼屋当掩护，将从特殊渠道运来的尸体扔进泡尸池做防腐处理，然后由专业的人来对尸体进行内脏取出，之后又将尸体重新扔进泡尸池，最后由送货的人将尸体运往医学院，做人体研究。可谓是将尸体的每个部位都运用到了极致，不仅赚取了人体器官的钱，还赚取了卖尸体的钱。这些尸体的来源就像徐子炎说的那样，可能是从殡仪馆或者火葬场偷偷运出来的，不要任何成本，就能赚取几十万。这个案子非同小可，已经不是伍军能做决定的了。他立刻将这件事上报给省公安厅，由上头来安排工作。几天后。我和黑木子约好今天一起去看一部关于网络犯罪的电影。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我上完厕所回到大厅，黑木子拿着手机迎面朝我走来。“怎么了？”
我问道。黑木子将手机递给我，“你们上周处理的那起案子被侦破了，新闻详细报道了全部经过。”
我赶紧将新闻看了一遍。从报道来看，媒体故意隐藏了一部分内容，也可能是警方没有公布出来，毕竟这起案子如果将事情真相全部公之于众，会造成非常不好的社会影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上边一共公布了两个案子，其一是一起故意伤害和杀人未遂，另外一起是故意杀人案和猥亵尸体罪。“新闻没有公布完事情的真相……”我退出新闻，将手机还给黑木子。“难道还有其它受害者吗？”
黑木子没有涉及到张川学之后的事，她也不知道泡尸池的事。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否则她会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太阳只能照耀地球的一半，另外一半是阴暗面。那些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有人正在蠢蠢欲动。我跟叶胜取得了联系，作为专案组的一员，我有权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那天，法医和增援刑警赶到，将泡尸池仔细侦察了一遍。整个地面和墙壁到处充斥着血迹，空气中的刺鼻味道不仅是福尔马林，还有血腥味夹杂其中。那两个可疑人物被关押起来，省公安厅也展开了对冯晓曼的抓捕。我之前还不能理解鬼屋负责人太过于热情是为何，现在想一想，她热情的原因是想和警方套近乎，掌握警方的调查方向，然后趁机转移尸体。我推测，当警方开始调查木拓病院时，她就已经让人将尸体转移了，至于最近来的这一批尸体，可能是她不可控的。做生意都有合伙人，有些人只为利益，根本不往实际出发。叶胜后面跟我讲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省公安厅下达抓捕令后，冯晓曼在机场被警方抓获。再过半个小时，她就会乘坐飞往奥地利的航班，再想抓住她就会非常麻烦。冯晓曼被抓获后，坦白了她提供场所给别人切割人体器官拿去黑市贩卖。在警方的逼问下，她又承认其实她也是团伙成员之一。原本尸体已经清理干净，只要警方在泡尸池没有发现异常，就不会很仔细的对那儿进行侦察。可是有个团伙成员为了挣笔快钱，从火葬场又买了五具尸体，连夜找人取出器官，用特殊渠道运到国外。还没等人将尸体运走，警方恰好赶到。涉事火葬场和医院都被查封停顿整改，因为我的误打误撞，莫名卷入了这场重大刑事案件。伍军对我提出了口头表扬。至于钱……那是不存在的，伍军说下次请我吃饭，然后就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