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军和另外一位民警走后，我在张天华病房旁坐下。“嘿，好久不见……”顿了顿，“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我一直觉得你不会活着，因为对方是红乌鸦，他们不会让存在危险，或者潜藏危险的人活着，所以我感到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仅凭毅力可不行，他们可是有枪，杀死你就是一个指令的问题。”
张天华依然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和我预计的一模一样。“得知你还活着，我思考了很久，就在刚刚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你掌握着红乌鸦组织的秘密，知道秘密的只有你，还有你的笔记本电脑，但他们把两样东西都留下了，我弄不明白为什么，或许只有一种解释……你和他们妥协了。”
没期待张天华有反应，我只是想尝试不同的方法让他受到刺激。继续尝试了几番，我放弃了，张天华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他还能活动，我真以为他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叶胜被绑架了，和你一样遭到了红乌鸦组织的暗算。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你的存在给了我们希望，能帮助我们找到叶胜的只有你，所以请你告诉我，你被绑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彷佛在演独角戏，张天华扮演的是一具木头，整场戏只有我讲台词，显得单调又无趣。十分钟马上就要到了，我也放弃了。张天华不能讲话已成事实，我只能从他的笔记本电脑中试图寻找到一些线索。我起身准备离开，一股微弱的力量牵扯着我的裤子。回头看，张天华正看着我，而他缠绕纱布的手悬浮在半空中颤抖着。正好时间已到，伍军和民警从病房外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脸不可思议。“他说话了吗？”
伍军见张天华拉着我的手，以为他完全恢复了。哪有这么神奇，又不是在拍电视剧，主人公掉下眼泪，半条命入土的人都能醒来，而且还能原地跳舞。我本以为张天华想对我说什么，但他也只是拽着我的手，没有任何言语。“我跟他讲了10分钟，他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直到我要离开时，他才拽着我的胳膊。”
张天华还没有放开的意思，一个护士路过看到了病房内的情况，皱着眉头，责备道：“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你们怎么能让他使劲呢？”
护士想松开张天华的手指，但它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任由护士用力都掰不开。我觉得事情有蹊跷，张天华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话，但他在用行动向外界表达什么。我开始幻想自己就是张天华，我被犯罪分子捆绑住手脚，受到他们的折磨，我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我知道的秘密不应该随着我的死也一同进入地狱。在被捆绑住双手的情况下，我不能写字，不能使用任何通讯设备，唯有用身体为纸，就算死了，警方也能在我的尸体上找到线索。“手臂，他手臂上应该有东西。”
我变得激动起来，伍军也赶忙来到病床前对护士说道：“能麻烦你打开纱布吗？”
护士不知道我们要干嘛，但他知道这个房间里的都是警察，只好照办了。她返回护士站拿了消毒液和纱布，本来精神病院不需要这些，但是有些病人有自残行为，所以不得不备点消毒液之类的东西。纱布被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打开。我静静地等待着，心里的期待表现在脸上。没错，我现在很兴奋，好像纱布打开后就会看到惊天秘密一样。血肉模糊的伤口是给我的回答，比起照片上奶白色蛆虫在伤口滋生，现在看起来好太多了。“伤口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会有细菌的，你们稍微快一点。”
护士提醒道。我、伍军还有那位民警，三人围在一起观察着手臂，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终于，那位民警忍不住问道：“手臂上好像没啥东西，除了伤口还是伤口。”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张天华拉住我的胳膊只是不经过大脑的条件反应？许多精神病患者是没有逻辑可言的，你不能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去判断他们，因为他们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也没看出什么来。”
伍军也放弃了，他挺直腰杆准备后退几步，“等等……我好像找到了。”
我和民警同时望向他，“找到什么了？”
“你站起来看看，这些是不是你要找的。”
我也挺直腰杆来到伍军的位置，偏下头望去。“这是……”在张天华手臂上部分，已经结疤的伤口像极了字母和数字，再仔细看，每道伤口之间的间距很短，但还是能区分开来。靠近观察伤口，看不出什么来，但要是朝远了看，就能看出端倪。“这应该是密码。张天华真聪明，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就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这些伤口，就算他死了，警察找到他也能在他身上发现密码。”
我越来越佩服张天华，他是个爷们。身在敌营，还能沉着面对，如果他的网络入侵技术再厉害些，结合出色的社工技巧，他将会是非常厉害的黑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他走正道，有些人走歪门邪道，而我两者都沾。前段时间我又当了次商业间谍，得到了不少的报酬。为了表达对肖婕的歉意，我利用特殊渠道向她的银行卡汇去了一笔钱，就算她找到银行也无法反向查出我的所在。“我需要张天华的笔记本电脑，越快越好。”
我又继续说道：“伍队，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时间好像就是最近几天吧。”
“嗯，后天就是交易时间，我已经安排好了民警，到时候将其一网打尽。”
我指的事情是，红乌鸦组织在执江市的成员要将毒品交付给买家，因为我们提前知道了任务内容，才会想到组织这次行动。他们已经借警察之手，将执江市最大的竞争对手给清理掉。我完全不担心他们会不来，红乌鸦组织上级人员下达的命令，下级人员要无条件遵守。我担心的是，他们会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完成交付任务，那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