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怀孕啊？”
“第一次。”
我无比郁闷。“如果有条件的话孩子最好生下来，第一次怀孕流掉可惜了。”
“我还没有结婚。”
我只好说。“这样啊。”
她很惋惜地轻摇头，“你最好和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有了孩子再补票的。”
我感觉很惭愧，我和沈晖就是苟合，如果我忽然打电话给他，说我怀孕了，他绝对认为我是在讹他，而且我充分相信他一定认为孩子不是他的。“我和——孩子的父亲，我们现在还没有条件要孩子。”
我硬着头皮说。无可否认，这是个很负责任的妇产科大夫，不像某些医生那样因为见怪不惊所以已经变得很冷漠，可我不能要这个孩子的原因实在是难以启齿。“好吧，我就不劝你了。”
她了然地点点头，“你现在才40天，是打算吃药还是流产？”
“您的建议呢？”
我很茫然地问。我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吃药吧，这样你能少受些罪，不过如果流不干净的话还得回来刮宫。”
“现在是不是有种无痛人流？”
我突然想起诊室门口的墙壁上贴的广告。“是的，费用会贵很多。”
她点点头。“我回去考虑一下吧。”
我忽然觉得心烦意乱。“行，最好和孩子父亲商量一下。”
“谢谢你。”
我手里捏着报告单坐电梯下了楼，一路上碰到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她们一脸的幸福和安详，旁边搀扶的男人像爱护国宝一样小心翼翼。我没来由地一阵酸楚。手机响了，我从挎包里掏出来一看，是沈晖的来电。我像以前一样掐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又拨过来了。这一次我没有掐断，怔怔地盯着手机显示屏上一串熟悉的号码，心里烦躁不安。“海星。”
一个熟悉的男声喊我的名字。我循声望去，看到穿一身黑色休闲衣的周逊正向我走过来。我很迅速地把报告单往挎包里一塞，微微笑着迎上去。“来看病？”
他走到我面前问。“你呢？”
“我胃痛。”
他把手里的药往我眼前晃了晃。“我一个多月没见你了吧。”
我随口问。自从上次在爸妈家楼下我坐沈晖的车离开后，他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周大少骨子里还是极要面子的。“怎么样？和你的沈总裁过得好吗？”
他酸溜溜地说，又仔细打量我，“你瘦了嘛，脸色也不好看。”
“还好吧。”
“中午一起吃饭？”
他抬头抚了抚我的脸。“请我吃什么啊？”
一个人回别墅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只会胡思乱想。“你想吃什么？”
他的手滑下揽住我的腰。“随便。”
“要不我开车在街上转，你想吃什么菜用手一指，我的车就停那家饭店门口。”
哄小女生的小把戏，周大少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好吧。”
我欣然应道。周逊这个人本质不坏，做个普通朋友还是不错的。我由他搂着去了医院的停车场。“对了，你到医院看什么病啊？”
他发动了引擎，打着方向盘瞥我一眼。“胃痛，和你一样。”
我胡诌说。“哟，连生的病都一样，是不是说明我和你的夫妻缘分未尽啊？”
“无聊。”
我轻哼。“我就想不通了，沈晖有什么好的？年纪比我大长得又没我帅。”
他叽歪道，“还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跟他你图啥啊？”
“你废什么话啊？”
我皱眉，“不愿请我吃饭我下车了。”
“谁说我不愿意了？天天请你吃饭我都乐意，我不是怕你吃亏吗？”
他急急的辩解道，“要是哪天他把你一脚蹬了，你说你找谁哭去呀？”
“你能不能说点儿让我开心的话？”
我瞪他。“行，咱就此打住——不说了，秦海星你记住了，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着，你哪天过不下去了，随时回来找我，不过别太晚了，要是我和别人结婚了，你就得当我小情儿了。”
“噗”，我终于笑了，伸手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周大少，等我40岁了你还要我？”
“要。”
他很坚决地点头，“40岁当小情儿是老了点，当情妇还差不多。”
“去你的。”
我笑着往他脑袋上敲了敲，“你就可劲儿挤兑我吧。”
“谁挤兑你啊？我说的字字句句都出自于我的肺腑，是我当初犯浑对不起你，我既然娶了你，哪怕我俩离婚了，你也一辈子是我老婆，我周逊得对你负责，对不对？”
他一脸认真地说。周公子的话虽不能全部当真，可我还是有点儿小感动，别过脸去对着窗外：“别说这些甜言蜜语哄我，我现在又不是你什么人。”
“我承认我这人有点儿油腔滑调，但是，我刚才说的真的是我的真心话，海星，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周逊都会在原地等你。”
他很煽情地说。“我感动的——”我转头去对他翻白眼，“快吐了。”
“别介，听了我的一席肺腑之言，你就不能感动得流泪吗？”
他很受打击。“行了，等我哪天走投无路了再回头来找你吧。”
我敷衍说。“敢情我现在连后备胎都不如啊？”
“差不多吧。”
我不置可否，“别再说了，要不我待会儿连饭都吃不下了。”
路过一家湘菜馆，我突然很想吃剁椒鱼头，于是说：“周逊，我们去吃湖南菜吧？我想吃辣的。”
“好嘞。”
他很爽快地应承了。湖南菜很开胃，我一连吃完了两小钵蒸饭，肚子才混了个半饱，我舔着嘴唇问周逊：“你还要饭吗？”
他面前的一钵蒸饭只吃掉一半，冲我笑笑说：“媳妇儿，今天胃口不错嘛，是不是见到我心里头高兴啊？”
“高兴个头，我多吃两碗饭你就废话一箩筐。”
我扬手大声喊道，“服务员，再添一个米饭。”
“从吃饭到现在，我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
他很是委屈，“多半时间我都是在看你吃饭。”
“闭嘴吧，我不想说话，我只想吃饭。”
我的情绪蓦然低落了，瞪着服务员刚送来的掺着几粒玉米的米饭，一下子胃口全无。“媳妇儿，吃吧，养胖点。”
周逊把蒸饭往我面前又推了推。“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我轻叹一声，从他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周逊不客气地拿掉我嘴里的烟。吃过午饭，周逊积极主张去看场电影，我同意了。嘉禾影院的贵宾厅，我倚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对着电影屏幕看得津津有味。一大盒爆米花加大杯的冰冻可乐吃到最后我不停地打嗝，周逊睨着我笑：“你没事吧，吃爆米花也能打嗝？”
“你试试看。”
我瞪他，“爆米花加上可乐，我胃都胀气了。”
“你就不能少吃点吗？”
“我喜欢吃。”
我没好气。从电影院出来，灿烂的阳光让我眯了眯眼。我仰头看天，从心底叹息，已经是初秋了，从春节到现在又浑浑噩噩地厮混了大半年，除了一天天走向30岁大关，我似乎毫无收获。事业平平，爱情也一无所获，肚子里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孩子。可怜的娃，你注定是不受欢迎的。我心酸地摸了摸小腹。“你老摸肚子干嘛？怀孕了？”
周逊眨巴着眼。“你才怀孕了。”
我恶狠狠的，一把拨开他搭在我肩头的手往前冲去。“你干嘛啊？我和你开个玩笑嘛。”
他追上来。“什么玩笑不好开，开这种玩笑？”
“好了，别生气了。”
他涎着脸。我低着头不睬他。他一手揽着我的肩：“媳妇儿，别跟着姓沈的了，咱俩从头来过，好好过日子，我一定会改的，以后绝不再去拈花惹草了，成吗？”
“别说这些不靠谱的话了，我和你只能是朋友，懂吗？”
我严肃认真地凝着他。“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相信你个头。”
“行了，我不逗你了，下午我还有事，现在送你去哪儿？”
他正了正色。我说了吉少安的别墅地址。“沈晖的别墅？”
他瞪大眼。“严颜男朋友的。”
“严美人儿混得不错嘛，市值上亿的独栋别墅呢，被人金屋藏娇了吧？她男朋友是谁啊？这么大手笔。”
“你少八卦了，是不是男人啊？”
“好奇嘛，不说算了。”
他怏怏的。晚上我躺在床上睁大眼对着天花板，大脑处于停滞状态——什么也没有想。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我凝了凝神，探过身子去摸到手机看了看。“喂。”
我鬼使神差的接了电话。“海星。”
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我莫名其妙地流泪了。我仰脸吸了吸鼻子，努力逼回眼里心底的酸意，很生疏地说：“沈总，你找我有事吗？”
“这一个多月你去哪儿了？”
“出去旅游了。”
我信口开河。“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不想接。”
我生硬地回说。“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可以直接和我说，这样不明不白的玩失踪是什么意思？”
“恭喜你答对了，沈大总裁，我秦海星的确是不想和你继续下去了。”
我冷冷的。“原来我真的没有猜错，你果然是不想履行协议了。”
他冷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带感情更没有一丝温度。海市的初秋异常闷热，我的一颗心却像是浸进了冰水里，冷得透心彻骨。“是的，我不想履行协议了，沈总你说你想怎么样吧。”
“秦海星，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不想和你谈。”
我立即说。“由不得你。”
他咬牙说，“你现在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我愣了，怔怔地问：“哪里？”
“你父母家的大门口。”
我握着手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原来，他并没有到处找我，否则凭他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躲在吉少安的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