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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兴亡百姓苦(二)(1 / 1)

深沉夜色中,数骑在夜色中朝着南栾城方向,急急而奔。  马上骑士,手中的鞭子不住抽打战马,不敢有丝毫停息。  一路疾行,自俘虏营中逃出来的数名黄巾终于赶至南栾城下之时,天色依然漆黑,南栾城酣战不止,城头城下,火把如龙。  “吁~”为首一骑,离城三两百步时,见城被围的满满当当,城门也是紧闭,官军扎营处正堵着城门,一咬牙,“走!冲过去!”

手中长枪握紧,一踢马腹,战马疾驰而去。  “驾!”

“驾!”

……  身后数人,紧随而去。  董卓部连日攻城,人马疲惫,又是深夜,后半夜,虽有巡逻士卒,但警惕性大减。  马蹄踢嗒声接近时,拄着枪昏昏欲睡的官军士卒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迷茫看去。  “地公将军杀到!快快投降!”

黑暗中,闯出一骑,来人暴喝一声,手中长枪如挺刺探出马首一侧,冲刺而来。  官军士卒闻听暴喝,瞬间惊醒,“贼……贼人来了!”

手忙脚乱的忙拿起枪要防守。  黑影呼啸着撞来,寒芒一闪,马上长枪如若割草,一挑一滑,枪尖照着官军士卒脖子掠过。  官军士卒脖子被带的一歪,原地转了半圈,被枪刃割断了半个脖子的士卒,脖颈处鲜血滋滋飙出,站不片刻,挣扎着倒地了。  “地公将军杀到!降者免死!”

“地公将军杀到!降者免死!”

……  数声呼喝连接而起,伴随着一串的马蹄踢踏之声,虽只数人数骑,人不多,蹄声不密,人声不壮,但也稍有声势。  官军不防黄巾从后杀来,一时又摸不清状况,数骑如入无人之境,透营而过。  转息之间,黄巾数骑驱散了吊桥前的官军,杀至城下。  四周全是官军,危急万分。  为首黄巾骑士焦急朝城头大喊,“某乃地公将军麾下,快开城门!”

城头黄巾早瞅见了城外官军大营的混乱,见有数骑到来,天不亮,来人喊什么地公将军麾下,城头黄巾头目不辨真假,一时不敢开门。  数骑黄巾势单力薄,杀了官军一个措不及防才险之又险的杀到城下,眼看官军要合围而来,身后两骑杀回去阻挡了,为首骑士大急,“快开门,宁宁在我马上!迟则晚矣!”

城头黄巾头目,一听提到宁宁之名,便不疑有他,赶紧令开城门。  城门吱呀呀的开了,从城门中,杀出了一伙儿黄巾兵士,把数骑接应回去之后,又匆匆关上了城门。  ——  南栾城,黄巾中军大帐。  数日夜未睡满眼血丝的张角,听得张梁身死其部皆被官军俘虏的消息,不由苦笑。  一旁,方才刚回来的张角的女儿张宁,懂事的去给父亲熬药去了。  张角目视面前黄巾将领良久,叹气,“我二弟身死,我亦身处重围,既救出宁宁,何苦再送她回来送死?”

灰头土脸的黄巾将领哈哈惨笑,“大势将失,纵逃,何有容身之处?”

张角默然。  重打起精神,张角问,截住张梁部之官军,为何人人马,其兵马几何,军力如何?  如今,董卓部官军围城猛攻不止,城头几度失守,若再有一部官军杀来,城破不远。  说到此处,黄巾将领面有迟疑,良久没说一个字。  “……那部官军,哎,”黄巾将领挠头,一脸烦躁模样,“那部官军,军力彪悍,且人多势众,劲敌也。只是,有话,某不知当讲不当?”

黄巾将领欲言又止。  张角疑惑,“但讲无妨。”

于是,黄巾将领咬了咬牙,索性不藏着掖着了,把遇那部官军之后,所遇的点滴,一点一滴讲了出来。  说那部官军,与董卓部不一样,当时兵败,弟兄们都以为要死。  可被俘之后,官军竟不与为难。  还给医给药,还一日两顿。  有中刀枪的弟兄,人抬走治好,又给送回来。  “宁宁应该也知晓,地公将军所部不少妇孺,那伙官军……”  “哼!”

张角突然发怒,对黄巾将领怒目而视,“你回来,原是劝某投降不成?滚出去!”

黄巾将领一愣,愣了好一会儿,盯着张角良久,他张了张嘴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朝张角抱拳一礼,转头出帐。  黄巾将领走,张角又剧烈咳嗽起来。  背后,有一双小手体贴的帮着张角轻拍脊背。  帐中,除张角和其女张宁外,已无别人。  “宁宁,不忙,来。”

“宁宁,你被官军虏去,官军未曾为难你吧?”

张宁摇了摇头。  若说别人不能全信,自己女儿的话,张角却肯信。  张角盯着张宁眼睛,又问,“那伙官军,可如廖化所说,不为难咱黄巾众人,还对妇孺照料有加?”

面对父亲的疑问,张宁满心的疑惑,忍不住全说了出来。  说起在官军中所见,妇孺营按人给饭,大人一碗粥,小孩儿也是一碗粥,不会说话的娃娃,竟也有一碗粥,还有鱼。逃回来的今天晚上,瞅见官军还拿鸡蛋煮了鸡蛋汤一个娃娃给了一小碗。  还有,刚过去,有人拿布给没衣裳的娃娃做衣裳。  张宁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说个不停,说的都是官军干的好事。  张角微微咳了一下,摇头笑了,“他官军粮草多也!”

张宁抬头,看着父亲,开口,“怕不是,我看官军喝的也是稀粥。只有妇孺有鱼吃。”

张角不为所动,看着女儿,还是摇头,“宁宁啊,你不懂人心险恶。你所见,怕是官军有意所为,怕是官军有一长于算计之人,他故意示好与你,而后特又放你回来,就为用你骗为父投降,而后他可兵不血刃取胜,我等降后,他再龇露獠牙,那时,为时已晚啊。”

张宁抬头,看着父亲良久。  他很想反驳父亲的话,反驳说不是那样,那伙官军,不像是伪诈之众。  可父亲的话,不无道理。  张宁沉默良久。  末了张宁看着父亲,认真道,“父亲,在官军营中,我见有人教孩童诗书。  我曾听得一首,父亲可愿一听?”

张角抬了抬手,示意但说无妨。  那日,在官军营中,孩童们蹦跳眼前,孩童们所背诗歌,张宁记忆犹新。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张宁眉头微微皱起,回顾着当日所听,缓缓背出。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到最后一句时,张角心中一颤,怔然当场。  在一瞬间,张角仿佛有被雷霆击中,一时周身皆忘,只留,兴亡皆苦四字,回荡于三魂七魄。  好半晌,张角回过神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状若失神,小声呢喃着,一遍又一遍。  又半晌,张角转过头,勉强朝张宁一笑,“宁宁。早些歇息,为父也歇息去了。”

张宁起身离开,离开之前,嘱咐父亲别忘了把药喝了。  张宁走,帐中,又只剩张角一人。  凉寒深夜,城头厮杀声不止。  “兴亡皆苦,王朝霸业,与我百姓何干也……”良久,只一声叹息传出帐外。  ——  十一月十八日,天亮。  一夜未睡的李孟羲,去看弟弟了。  自己虽然未睡觉,但弟弟要是起床找不到哥哥,他会焦急的到处找哥哥的。  坐在车首,李孟羲哈欠连连。  他等着弟弟醒。  当车厢里传来响动时,李孟羲拉开帘子,把头掏了进去。  “小弟,起床了。”

刚醒的小砖正找哥哥找不见,一看哥哥,竟然在外边。  小砖立刻就乐了,“哥哥,你咋搁那里,咋那快!”

弟弟笑得很开心,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不一会儿弟弟自己穿好衣服起床了。  李孟羲再帮他拉好衣服,再拿来鞋子给弟弟穿好,然后,带着弟弟溜达去了。  转到了俘虏营。  为何漫无目的的转悠,转到了俘虏营。  可能是,昨晚俘虏营出事了,而手尾没处理完,李孟羲潜意识的想去俘虏营看看吧。  在俘虏营所在地方,地上有些地方能看到血迹。  李孟羲走着,他踢到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没啥特别的。  就是上边带血。  本来,看了一眼,李孟羲走过去了。  走了两步,他回来了。  疑惑之间,李孟羲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有几个伤兵,脑袋弄的鼻青脸肿的,尤其有一人,脑门上很大一个包。  本来李孟羲还以为是殴斗,是黄巾拿杠子砸的。  看到这个石头的时候,李孟羲忽然就觉得,难不成,那两三个骑兵,是这玩意儿给砸的失去战斗力了吗。  石头?石头能干废精锐骑兵?一石头正砸到脑门?  李孟羲捡起石头。  石头有点大,对李孟羲来说,是有点大,一个手拿不住。  但大人的手来说,一个手拿着刚好。  难不成,真是有什么猛人拿板砖——拿石头一石头砸废一个骑兵吗?  正疑惑着,边上走来一头角峥嵘之辈。  此头角峥嵘之辈,是昨晚骑兵小队长,额头一个大包,就像一个独角。  “他娘的,我说乌漆麻黑啥东西砸老子一下,石头吗!”

骑兵小队长瞅见地上带血的石块,气的牙痒痒。  好了,有挨砸的当事人的指认,明白了,就是石头,有人用石头,黑灯瞎火之际,干废了好几个精锐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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