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了你，我不后悔，哪怕你不喜欢我，我都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女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竭尽全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可是我才十九岁，我真的考虑不了那么周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只能……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向姐姐求助，就是找你。除了你，我真的没有别人能依靠了！”
程野被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弄得心里酸酸的，不管怎么说，的的确确是他喝醉酒把顾清姿睡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睡了好几次，甚至睡出了个孩子。“行了，你先别哭了。”
他扯了几张纸巾，粗鲁的扔过去。顾清姿咬着嘴唇抹眼泪，不等程野开口，就弱弱地说：“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我天生子宫壁薄，当年又是早产，身体从小就比正常人虚弱了些，建议我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否则以后我很可能没办法做母亲了。”
程野想让顾清姿处理掉孩子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顾清姿凄凄切切的看着程野，泣不成声：“学长，我该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程野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啊？要是付霜不知道，那还好办，悄没声的把孩子做掉，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付霜知道了，不管是生下来，还是处理掉，他在付霜面前算是彻底出局了。想到这一点，程野就恨得直咬牙，冷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生下来喽？”
顾清姿低着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程野才二十三岁，距离大学毕业还有一个多月，这个年纪，完全没有催婚压力，他根本不愿意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而娶顾清姿。程野冷冷的说：“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不论如何，事情是他搞出来的，只要顾清姿的条件不过分，他都可以答应。“我……我什么都不想要，虽然学长不喜欢我，可我不怪你，我……我只是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顾清姿说着，又小声啜泣起来。程野烦不胜烦，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想把孩子生下来，要我娶你？”
顾清姿抬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程野，不胜凄楚：“学长，我姐姐已经跟姐夫在一起了，你跟她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看我呢？我知道我有些地方比不上姐姐，但是我愿意去改。学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顾清姿卑微到了尘埃里，程野就算想发火，也有些不忍心。对着那双雾气朦胧的眸子，他禁不住有些晃神。的确，付霜已经对他厌恶至极，不管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他干嘛还要去当一条卑微的舔狗？看着顾清姿期待又惶恐的眸子，程野心里忽然生起一丝奇异的快意。在付霜面前所受的轻鄙不屑，全部融化在顾清姿卑微的眼神中。被舔不好吗？干嘛非要去当舔狗？他又不是精神病！“好，我娶你！”
顾清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愣愣的瞧着程野，半张着嘴巴，脸上还挂着两道湿漉漉的泪痕。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令程野产生一种错觉，顾清姿那么听话，床上也热情，比付霜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简直好太多了。“等我回辽城，跟我父母说一声，就来深城提亲。”
念头一转变，心境大不相同，程野的态度也随之温和起来。顾清姿热泪盈眶，扑进程野怀里，软绵绵娇滴滴的唤了声：“学长，我爱你！”
程野的虚荣心瞬间得到莫大的满足，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付霜，让她看看，他程野也是有人哭着喊着要嫁的。而此时的付霜，正被赫显拉着满深城的溜，都快给她溜吐了。“赫小子，差不多得了，我很累啊！”
付霜有气无力的哀叹。赫显眉眼一横，得意洋洋：“是么？那你要是不乐意带我玩，我找顾清姿也是一样的，她可是你亲妹妹，替姐姐招待客人也很正常。”
付霜：“……”臭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赫显忽然凑近付霜，贼眉鼠眼的嬉笑：“霜姐，你猜猜看，顾清姿肚子里那个种，到底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程野的喽，难不成还能是你的啊？”
付霜翻了个白眼，无比嫌弃。“那你还真别说，不是不可能。”
赫显骄傲的昂起脑袋，跟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似的，顿了顿，又说，“不过看样子，不管那是谁的种，你那个好妹妹，都想把屎盆子扣在姓程的脑袋上了。”
“他活该！”
付霜冷笑，“头天晚上睡了我妹，第二天跟我表白，我这边刚一拒绝，他掉过头又爬上我妹的床，这种渣男，就该喜当爹！”
赫显敏锐的捕捉到付霜的无心之言，试探着问：“听你这话，好像知道你那个好妹妹是什么货色哎！”
付霜瞪他一眼：“跟你一路货色。”
赫显也不难为情，一张白皙的脸皮半点不带泛红的：“哎，霜姐，你既然知道顾清姿是什么货色，干嘛还要跟她搅和在一起？”
付霜绷着脸不吭声。前世一尸两命，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这一世，她没有直接对顾清姿下手，而是任由她自己去作孽，已经很心慈手软了。赫显又问：“霜姐，这回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
付霜两手一摊，没好气的怼，“又不是我让她跟别人乱来搞出人命的！”
“她上次设计你进我的房间，这次假冒你的名义约程野，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
赫显嘴撇得跟碟子似的，明显不信。付霜简直怕了这个小机灵鬼，停下脚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霜姐，我这人打小儿就贪玩，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我吧，还是有点分寸的，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付霜不接话，不为所动。“霜姐，这回吧，我心里没数。”
付霜眉头一皱，冷声道：“我都说了，不关我事，清姿和程野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是奉子成婚也好，是不要孩子也罢，我都不过问。”
赫显眼珠子一骨碌，笑靥如花：“哎，我明白了！”
付霜横他一眼，兴致寥寥。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是程野的信息：“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付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怒气冲冲的对着手机“呸”了一声：“渣男！”
赫显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似的，瞄着付霜的屏幕，挤眉弄眼的调侃：“怎么回事？那姓程的还没死心呢？”
付霜把手机塞回兜里，摆摆手略过这个话题：“不说他们了，影响心情。哎，赫小子，你这回来找我，该不会真的是来玩的吧？”
“赫小子？”
赫显眉头一挑，圆溜溜的杏核眼弯成两条线，开心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你给我起外号啊？”
“说正经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啊，就是来玩的。”
赫显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还能有什么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负责吃喝玩乐既又不念书，又不做生意，我来找你，可不就是玩么！”
付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名的感觉到，赫显说这话时，内心深处似乎是有点淡淡的无奈和悲哀的。“你也知道自己无所事事混吃等死啊，那干嘛不试着做点正经事呢？”
赫显摊了摊手，叹口气说：“做什么正经事？赫家有我哥就够了，用不着我。”
付霜心里挺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轻轻拍拍赫显的肩膀。赫显眼珠子一骨碌，笑得诡黠：“干嘛？同情我啊？”
“是有点。”
付霜倒也没掩饰，“赫卓的确很出色，年纪轻轻就能帮着你爸管理南山度假中心，想必他在赫氏集团也是有一定声望的。谁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赫显的笑容渐渐消失，稚气的娃娃脸上，眉宇纠结，眼神黯淡，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霜姐，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他忽然两手抓住付霜的手臂，满眼央求。付霜心一软，点了点头：“好。”
她把赫显带到许氏集团，在自己的办公室摆了一桌，窗帘一拉，许暮洲那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媳妇儿把赫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带回来，还拉着窗帘神秘兮兮的，许暮洲心里好奇的要命，可窗帘隔着，明摆着是不想让他打扰，他只能强压着好奇心，等赫显走后再说。派出去的人，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许暮洲。许暮洲看着手里的牛皮纸袋，若有所思。顾清姿怀孕了，程野愿意为了孩子娶她。翻看着厚厚一沓各种姿势的照片，许暮洲的眼神明暗不定，唇角那抹几不可查的讽笑淡若轻烟。隔壁办公室，赫显教付霜划拳掷骰子，俩个没长大的孩子玩的不亦乐乎。赫显输了喝三杯，付霜输了喝一杯，赫显再放点水，两人基本上打成平手。几个空瓶子下去，赫显就醉了，扒着付霜的手臂，哭哭啼啼的委屈起来了。“霜姐，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当个好孩子……可是……”“呜呜……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干……他们……他们怕我累着，怕我苦着，怕我不开心，怕我……呜呜……可是我不怕啊……”“你以为我想当败家子啊？你以为我不想当成功人士被别人高看一眼啊？可是没有人给我机会啊！我哥是私生子，我爷爷不喜欢他，我爷爷就喜欢我，我才是赫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可是有什么用啊？我什么都不会！我连我哥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我妈怀我不到七个月就早产了，我生下来时体重连三斤都不到，他们怕我养不活，怕我苦着累着，从小到大什么都不让我干，读书都怕我累着，作业都不让我写！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吗？”
付霜忽然有些同情赫显，外人只知道他是蓉城赫氏的小少爷，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却没人知道，他的大好人生，竟是被自己最亲的人，打着爱的名义给一手毁了。付霜轻轻拍着赫显的后脑勺，温声安抚：“好好好，我都知道，你别哭，别难过了。”
“我能不难过么？我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活着，留着这口气不挂掉，他们就心满意足了。霜姐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废物？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我哥了，凭什么我要被安排成一个废物？我就不能当一个有本事的人吗？”
付霜无话可说。多好的孩子，硬是被一家老小给宠废了，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霜姐，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不？”
没等付霜接话，赫显就眯着眼睛咧着嘴巴，嘿嘿傻笑起来。“因为你是第一个没把我当废物看的人！你设计我，坑我，宰我，那说明什么？说明在你眼里，我是个有价值的人，值得你动刀子，费心思算计我。你让我帮你卖掉那批家具，说明你相信我有能力，能办成这件事。”
付霜嘴角抽了抽，满脸黑线。合着她算计赫显，误打误撞还算计对了。看着赫显两眼通红的模样，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孩子得憋屈成什么样儿，连有人算计他利用他，他都能开心的跟中大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