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吃完饭后，周成斌就出去了。晚上，他才低着个头，一脸阴郁的回到家。苏芸正带着阳阳在餐桌上吃饭，见他这样，也懒得理他。头也没抬，继续吃自己的。周成斌看见苏芸，却忽地停住脚步。去厨房自己拿了双筷子，盛了一碗米饭，径直在餐桌旁坐下摔摔打打的吃。苏芸看他吃饭的时候故意的弄出点些阴阳怪气的样子，忍不住来气。一开始还不想说他，可是当周成斌把一筷子米饭一下子撅的满桌都是，有几粒甚至弄到阳阳身上去了的时候，不由爆发了。“周成斌，你要吃饭就吃饭。这家里有谁得罪你了吗？你这吃个饭摔摔打打的，是朝谁使脾气呢。”
“当然是朝你。”
周成斌似乎就等着她跟他吵架呢，苏芸一说完这话，他就把两眼一竖，吹胡子瞪眼睛的就跟苏芸呛呛起来。“苏芸，这里是老子的家。你吃老子喝老子的，就得把老子伺候好了。我这还没回家呢，你倒先吃上饭了。我回来了，你也不说给老子盛上饭倒上水，还得老子自己去倒。你说说看，咱们这个家，可还有一点儿家味儿？你这个老婆，可还有一点儿老婆样儿？”
说着说着，他竟然越来越生气。忽然狠狠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吼一声，“苏芸！我要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他这一拍一吼特别的大声而且突然。阳阳本来吃饭吃的好好的，被他骤然这么一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周成斌，你发什么羊癫疯！”
苏芸被他气的肚子疼，“阳阳本来就受了惊吓，你还这样吓他。你是打算吓死他吗？”
她生着气，一边哄着阳阳，一边抱着他往卧室里走去。“苏芸！你给我站住！”
周成斌却急吼吼的拦住她，“我刚才说要跟你离婚，你没听到吗？”
“没听到。”
苏芸直接不想理他，转身继续往卧室走。以前周成斌各种烂赌的时候，她曾经提出要跟他离婚，他还不肯呢。现在他会主动提出跟她离婚？这岂不是见了鬼了。她才不信他呢。“没听见？我这就让你听见！”
周成斌忽然几步跳到苏芸面前，对准她的耳朵，连续大吼三声，“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你离婚！这会儿听见了吧？”
“……”他这声音吼的特别的大，又是在苏芸耳边吼的，震的苏芸的耳膜一阵嗡嗡作响。而好不容易才哄好的阳阳，被周成斌这一吼，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周成斌，你这是疯了吗？”
苏芸见阳阳害怕，连忙把阳阳抱进屋里，哄好他后，这才又走出卧室，压低声音问周成斌，“好生生的，你忽然提什么离婚？别说我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些借口，你跟我说说，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什么事儿也没遇到。”
周成斌却把头一偏，避开她的目光，越发故意的恶声恶气，“我就是不想跟你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这样根本就不是家！”
“胡说！你分明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苏芸却是不信他。“周成斌，好歹我们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我还能不了解？以前我跟你提离婚你都不答应，现在你能因为我没给你盛饭这样的小事儿就跟我离婚？说吧，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周成斌被苏芸这么一问，忽然有些卡壳。他涨红着脸，憋半天，忽然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声，“我没遇见什么事儿！我就是想跟你离婚！怎么了？反正我知道你早就想跟我离了。我现在放你走，让你自由。你还有什么可问，有什么可以不答应的？走走，马上去民政局去。”
“……”苏芸无语的看着他，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耐下性子，和软了声音劝他，“周成斌，你知道的，只要你不继续赌钱，我其实是愿意和你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这些日子你的改变，其实我都看在了眼里。既然你已经改过自新，以后我们努力一点儿，多赚点儿钱，日子会好的。行了，赶紧吃饭去吧，别闹了好吧？”
说到后来，她甚至用手去拉周成斌，想拉他到餐桌那边去。这一刻，她都有些自己是在哄小孩子的错觉。本来，苏芸以为，她都这么和软了，周成斌就算没有马上被劝住，至少也不会像一开始那么大脾气了。没想到，周成斌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忽然间歇斯底里一般的爆发了。他猛的一把打掉苏芸的手，挥舞着手臂疯了一般的大吼起来，“苏芸！你少自以为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改过自新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赌了？屁！赌钱那是老子的天，老子的命！这辈子老子都不可能改了。实话告诉你，我今儿个又出去赌了，不仅仅赌了，还又借了另一家的高利贷。怎么样，就算这样，你还不打算跟我离婚吗？”
周成斌在这里发泄似的说了这一大通话，苏芸看着他那疯狂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瞬间变得冰凉彻骨。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青紫。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周成斌，嘴唇嗫嚅了半天，终于问道，“周成斌，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周成斌吼完了，忽然换了一副嘲讽的嘴脸一步步逼近苏芸，“苏芸，不得不说。要不是前几天你救我那一次，我才不会跟你离婚。哪怕是地狱，我也会拖着你跟我一起下去。现在我愿意跟你离婚，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嗯？你可别说你还想再给我还一次钱。可惜啊，这次就算你想还，哪怕是把你的两个肾都卖了，估计也是还不起。”
苏芸被他这么逼迫着，一步步后退着。她听着他说的话，越发的心惊。当她后退到墙根儿的时候，再也退不动了。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他，“周成斌，你这次，到底借了人家多少钱？”
“五百万！”
周成斌随口说出了一个数字。“什么？五……五百万？”
苏芸吞了一下口水，瞬时惊呼出声。“不错！五百万。”
周成斌脸色变了变，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熊样子。“周成斌，你怎么会借了这么多！怎么能借出这么多？”
苏芸被他说出的这个数字震的两眼一个劲儿发晕，面前似乎有无数黑影在晃。“我他妈就借了五百万了。你管得着吗？老子想赌个大的，赢了以后就可以收手，从此后一辈子躺在钱上吃香的喝辣的了。可是现在老子输了，老子有良心，不想让你跟着背这一笔债。打算跟你离婚然后老子去跑路。怎么了？你这女人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赶紧跟我走！民政局离婚去！”
说着话，周成斌猛一下拖过苏芸的手往外就走。“妈妈，妈妈。爸爸，别打我妈妈。”
一直躲在门缝里看二人争吵的阳阳以为周成斌要打苏芸，忽的哭着从卧室里跑出来，抱着周成斌的大腿就把他往旁边拖。苏芸一看阳阳哭着出来，怕周成斌伤害他，急的她大喊，“阳阳，别在这里。妈妈没事。你赶紧回卧室去。赶紧。”
“不不，我不回去。我不要爸爸打妈妈。我不要爸爸打妈妈。”
阳阳看周成斌凶巴巴的样子，死活不相信周成斌，抱着他的大腿越发哭的不肯松开了。苏芸着急，赶紧的想办法去哄他。三人正在这里闹的不可开交，忽然……“砰砰砰……”外面响起来一阵激烈的砸门声。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一些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的咒骂。“喂喂，开门！周成斌，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你以为装缩头乌龟就可以不用还老子钱了？再不出来，老子就撞门了。”
听到这声音，苏芸顿时吃了一惊。她再一看周成斌，见他脸色大变，那样子，仿佛在门外的是些厉鬼一样。她看了周成斌这表情，一下子就绝望了。要说她一开始，还对周成斌是否真的借了500万这事儿还有所怀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却已经完全相信了。“苏芸，一会儿你去开门。他们要问起我，你就说已经跟我离婚了。千万千万别说我在家里。”
说着话，周成斌猛的一头扎进卧室里，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这时，外面的砸门声和叫骂声越来越大，看情形，如果不出去个人，那些人当真就把门踹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