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铁船上。 “十年,我不穿这身罩甲,已经十年。”
王怀振了振衣摆,洒然开口。 “十年前,穿了什么,你还记得?”
老朱的声音,微微发颤。 阿标和常升的目光,也转向了王怀。 王怀明白他们目光中的期待,继承的记忆,朱雄英儿童就跟人穿得不一样。 寻常王子王孙多穿锦衣,他独爱方便骑马的罩甲。 不装了,老子摊牌了! 王怀转向老朱,目光笃定。 “不记得,但是爱穿什么,当然忘不了!”
“最后穿着罩甲,睡了一觉,醒来好黑。”
“要不是被师父救了,世间从此无王怀。”
“爷爷,父亲,中山陵,好冷……” 王怀言罢,三人再忍不住,同时奔了过来。 常升上下打量,阿标紧握的双手禁不住颤抖。 老朱笑中带着泪。 “雄英!太孙!咱的大孙!”
“哈哈!标儿你亲儿子,明白了吗?”
“大明三代雄主,再次聚首!”
…… 老朱越说越激动,在场的人懵圈了…… 追随老朱超过十年的人都知道,童年时的朱雄英,身上就笼罩着太多光环! 百日不到,阿标就抱着朱雄英给老朱! 老朱当时头发没白,身骨硬朗,身姿依旧挺拔! 洪武皇帝,欣喜得像寻常百姓,伸手去抱朱雄英时,被旁边的马皇后拍了一下阻止。 她慈爱的轻抱过来,才交给老朱! 老朱看了一眼小脚丫,直接将朱雄英举过了头顶! 面对不明所以的群臣,老朱一片开怀,笑声朗朗,说了一句。 “哈哈!隔代遗传了咱!大明未来的雄主!”
隔代遗传? 百官没人知道老朱瞧见了什么,只知道当时老朱掏出一块明黄玉佩,给他戴上! 然后放假,接着大赦天下! 郭英此刻反应过来,陛下当日看见的,除了同样的脚踏七星痣,还能有啥? 朱雄英稍微年长一点,渐渐显露了性格,老朱又爱又恨! 爱的是觉得性格都遗传了他。 就连上朝这种严肃的事情,朱雄英都有一次被带到了朝堂! 那次在讨论《大明律》,拐卖人口者,杖刑一百,再流放三千里! 朱雄英当时就语出惊人。 “罪太小了,人贩子得抓起来,吊在城门楼滋滋放血,让天下人看见!”
最后《大明律》加了一条:凡团伙作案者,一律处死! …… 同时,朱雄英也让老朱恨得咬牙切齿。 他皮得顽劣,小小年纪,就敢去爬马镫! 而且寻常儿童玩的弹弓,他瞧不上,要玩马弓! 为此,老朱不知道扒下他多少次裤子,胖揍了他多少次。 直到舅舅常升,铸了一副风磨铜弹弓给他,才消停下来。 可惜的是,这么牛逼的人物,老天不允许他存在太久,就将他带走,时年仅八岁…… 没曾想,老天是十年磨一剑,十年后,又让他归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雄英太孙,认祖归宗!”
…… 甲板之上,画风突变! 刚才对王怀还喊打喊杀的群臣,现在全部目光,聚焦老朱和王怀身上,纷纷跪拜恭贺! 望着王怀,脸色换上了讨好。 动手撕他衣服的锦衣卫,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雄英从小就暴戾成性,化身王怀归来时,才当个巡抚,就杀人不皱眉! 恢复了太孙身份,还不把人送上西天? 送西天之前,全家还能不被他吊起来,滋滋放血? 蓝玉此时移步靠近,小心翼翼开口。 “陛下,他真的是我外孙雄英?万里江山,托错了,就不姓朱了啊。”
老朱瞪了他一眼。 “脚踏七星,是遗传咱的,左股黑子是他自己的,还有问题吗?!”
“两处天生无法作假的胎记,咱妹子,标儿和咱,都是清清楚楚!”
“不看胎记,就看平时,不是咱亲孙,不是标儿亲儿子,那些所作所为,是外人干的?!”
“你这舅老爷,比咱还多疑!”
别人会认错,亲爷亲爹绝错不了了,蓝玉再没怀疑,直接抓起王怀双肩,不住摇晃。 “哈哈!脚踏七星,左股黑子,是帝王之痣,不是造反!”
“哈哈,外孙!好外孙!舅老爷错了,差点杀了你!”
“舅老爷赔罪了!”
蓝玉说着,松开王怀双肩,拱手下跪! 这画风转得最激烈,王怀赶紧扶起蓝玉,吐槽。 “尼玛!都说舅老爷了,还是大明堂堂名将,你这一跪,身为晚辈,我拿什么还礼!”
“跪下!”
老朱忽然一声低吼。 蓝玉一怔,认真的? “是说雄英!骗你爷爷那么久,欺君之罪,还没清算!”
老朱话锋一转,紧盯王怀开口。 该守的规则,还是得守,王怀跪了下去。 “陛下......” 老朱挥手打断。 “还叫咱陛下?”
王怀哑然失笑,又一本正经,从善如流。 “大明洪武皇帝之孙、大明太子之子朱雄英,认祖归宗,拜见皇爷爷,拜见父亲!”
“此后当尽人子之孝,完人伦之礼!”
王怀说完,长揖而拜。 群臣再次跪了下来,郭英扬眉吐气开口。 “恭喜陛下!臣请陛下祭拜先祖,昭告天下:皇太孙归来,认祖归宗,重回朝堂!”
“此外,臣请陛下大赦天下!”
“臣附议!”
...... 在场的多是淮西集团,这也是他们的心声。 朱标和常遇春之女常氏所出的朱雄英和朱允熥,是他们支持的对象。 而朱允炆,主要得到文官的支持。 文官哪懂边疆外事,哪懂治军武略? 老朱点点头,铿锵开口。 “祭拜先祖,认祖归宗,重回朝堂,大赦天下,都准奏!”
“只是皇太孙......太孙...” 老朱说着,陷入了沉默。 他是天子,不能只照顾淮西武勋的诉求,不能轻易凭心中喜好下决断。 朱雄英比起朱允炆,虽然前者更得他心。 但是。 朱允炆虽然不够看,却已被册立为皇太孙,名义上是嫡孙。 立朱雄英,就要废朱允炆。 后者虽然无功,也没作死。 废立是大事,做的不好,容易乱套。 老朱想做的事情,就是立规矩,希望后世江山传承有序。 说人话就是—— 给你,你就拿着。 不给,那就不许打主意。 他不想给后人一个,皇储可以换掉,可以夺取,这种希望。 “哼!罪还没治,立皇太孙的事,算球!”
“先跟你父亲标儿治国,脚踏七星,掌天下兵,先监天下军。”
老朱一手安排,平衡术玩得贼溜! 同时照顾了朱允炆,淮西武勋集团,和朱雄英所长。 而且,给了朱雄英监天下军的权限,是取消对他的掣肘。 因为有一个抱负,他布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