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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狐妖阿银(1 / 1)

夜半三更……辰仙独自一人待在药房整理着药柜,一一拉开填满整面墙壁的抽屉,确认着里面的药材,受潮的药材就丢掉,必须补充的材料就写在纸上,同时筛选出必须捣碎或注意干燥的药草。这些都是方士必须做的工作,却不是今天非做不可的工作。不过,烦恼的时候最适合从事这项工作了。性情完全改变了的云裳……显然是被什么坏东西附了身。不管是被什么东西附身,当然必须尽快地想办法逼出。方法非常多,除了使用药草外,辰仙还懂得如何以法术逼出附身之物。不过,云裳被什么东西附身,至今不明,解决办法因对方的真实身分而有所不同,勉强逼出附身之物而损及被附身者精神的例子时有所闻。如何是好呢……脚步声从回廊上传来,辰仙开门,发现置身于黑暗中的云裳。“辰仙,吃宵夜了。”

辰仙清楚地看到托盘上摆着一碗宵夜,像极了碗里漂浮着刀削面的汤。捧着托盘的云裳,脸上微微地浮出神清气爽的笑容。“请进。”

辰仙请云裳进入药房。事情总不能继续摆着不解决。云裳十分高兴地笑着,将托盘摆在桌上,辰仙弯下腰去,用筷子沾着汤汁,其间,云裳非常熟练地泡着茶。“味道如何?好吃吗?”

坐在身旁的云裳显得有点心浮气躁,汤的味道和云裳平常做的不太一样,好吃的程度却没有太大的差异,因此,辰仙点了点头。“非常好吃。”

听得云裳双眸闪闪发光,脸上漾满幸福的笑容,性情不大相同,不过,那笑容显然不会骗人。辰仙静静地放下筷子,“你为何附身在云裳身上?”

云裳瞪大着眼睛,百思不解地注视辰仙,“我是云裳呀!”

“不,你不是。”

“太过分了。”

云裳眼睛中含着泪,辰仙笑了出来。“对付阿白的那一套,对我不管用。”

云裳双手啪地捂住了脸,低下头去,原本以为她会哇地哭了出来,结果却出乎辰仙的意料,嗲声嗲气的说话声从指缝间传了出来。“老实告诉你好了,我是冲着这个身子而来,原本以为既然是附身被称之为云裳的姑娘身上,那我就成了云裳。因为,当我叫那位姑娘把她的身子让给我的时候,我非常顺利地就进入了,顺利地化为一体。”

辰仙皱着眉,“云裳让出……”“当然,我没有勉强那姑娘,并未抢夺她的身子。请用吧!是那姑娘自己这么说的,实在是善良过头的姑娘。”

辰仙叹着气,心想,云裳的确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当然,一定是这个陌生女子花言巧语地诱导了云裳,否则,凡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妖魔附身,更何况是意志力那么强的云裳。除非……云裳对某些事情感到厌倦……辰仙摇摇头继续说道:“能否请你自行离开,此地并无你要的东西。”

“不可能。我想得到你。”

云裳伸手指着着辰仙,慢慢的抬起头来。出现在辰仙眼前的不再是云裳的脸,而是修长、苍白的脸,柳眉下是一堆炯炯有神的细长凤眼。“那条名叫阿白的狗也不坏,不过,我更想和阁下您风流快活。”

“冲着我来吗?”

“我要的是更强的男人,不管是哪个时代,听说,与龙交合即可延寿千年。”

辰仙眯起眼睛,看着外表是云裳,实际上并非云裳的姑娘。“过来。”

辰仙张开双臂似的说着,对方马上就扑了过来,扑进辰仙双臂之间,而陌生女人的脸孔马上就恢复成了云裳的面孔。圆圆的眼睛、光辉细致的脸颊,稚气未脱的唇,柔软的触感……这一切的确是辰仙深爱着的姑娘。一阵香浓的茶香突然袭来,是清新、冰冷的新茶香味。“这是……”云裳的手臂绕到辰仙的脖子上,辰仙一手抓住对方的头发,将对方的头往后扳,另一只手轻轻地依序触摸云裳的耳朵、肩膀、心窝一带,就着烛台的光线,能清楚地看到白晳的喉咙。云裳喉咙的部位发出声响,是宣示胜利的笑声。不过,瞬间后,笑脸已然僵住。“你……为何……”云裳僵硬得像块木头。因为辰仙施展了束缚对方行动的法术,不会控制住呼吸与脉搏,因此,应该不会很痛苦。不过,云裳还是惊讶得张大着眼睛,看着辰仙。辰仙扶云裳躺在长椅上,然后,取出事先藏在怀里的东西,是一面六角形的小镜子,他口中念念有词,用镜子照着云裳。辰仙所施展的是俗称明镜法的仙术,是辨别化为其他模样的妖魔时,经常会使用的法术。果然不出所料,辰仙心中叨念着。镜子里映照着银色狐狸,并非一般狐狸,那是尾巴分为四股的狐狸。“原来是狐妖,你到底从哪座山上来到此地?”

对方瞪大着眼睛,空气震动着,只见长椅上的狐妖身子剧烈地颤动着,转眼间,云裳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不远处的窗边。法术被破解,那股抵抗力令辰仙不得不佩服,辰仙张大了眼睛。对方肩膀上下起伏,气喘吁吁却不饶人地低声咒骂着,“若继续以这种手段对付我,阁下就再也无法唤回这位姑娘。就算你强行消灭了我,那姑娘的魂魄将与我同归于尽。”

“这就为难我了。”

抓住窗框的手顿时变白,指节浮起,云裳的脸和先前辰仙瞧见的另一个女人的脸重叠在一起。女人怒不可遏,同时也显得很疲累,看起来伤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辰仙竟然对她产生了怜橱之心。“得罪了……不过,敬请赐教该如何唤回云裳?我答应你,尽量不使用强硬的手段。”

“此事我也无从奉告,必须由阁下自己思考,思考云裳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云裳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阁下以为,狐狸精能附身于一位内心里毫无阴郁的凡人吗?显见这位姑娘的心里必有阴郁,必有绝对无法实现、令她感到忧伤的心愿。”

“……”“仔细想想吧!其次,想办法帮她完成心愿,如此一来,那姑娘就会自己回来,凭自己的意志把我逼走,不过……”女人脸上直冒冷汗地咧嘴笑着说道:“阁下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女人,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姑娘那纤细、多变的心思之类的,必定会感到难以捉摸。”

女人淡淡地说完话后,就往庭院里走去。阿白亲眼目睹冒充云裳之人从药房里走了出来,阿白认为必须随时监视着对方才行。“咦……”女人的情况非常奇怪,竟然弓着身子边咳嗽,边踉踉跄枪地穿过庭院,住厨房走去,连监视着她的阿白都不禁担起心来,不管被什么东西附了身,那毕竟还是云裳的身子,阿白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因此,决定跟在后头看个究竟。跟进厨房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听到通往后方菜园的那扇门后传来了说话声,以一般人难以听见的声音说话话,不过,听力绝佳的阿白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一个有气无力地说这话的女人声音……还有,另一个声音。“你这般为所欲为,让老身伤透了脑筋。”

是娥瑛的声音。“……和当初的约定不一样,当初,老身为何会要你这种身经百战的狐妖办这件事,你难道都忘了吗?你该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诱惑皇子,早早地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你不该节外生枝去挑逗阿白。”

这段话让阿白格外地吃惊,阿白惊讶到一个人频频地张大着嘴倒抽凉气。果然又是蛾瑛在搞鬼……而且,目的竟然如此微不足道……不,这件事或许不能说是微不足道,不过,值得搞到连云裳都被狐妖附了身吗?女人回答道:“可是……大姥姥,那条名叫阿白的狗,和我过去的那个当家的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嘛,傻愣愣的、挺善良的,一看到喜欢的姑娘就会马上摇着尾巴,让人家不由得有种想要照顾他的念头。”

阿白微微地颤抖着,强忍着往门后冲的念头,太、太过分了,这女人。“而且,那条龙的确不好惹,哪可能那么轻易地受到我的诱惑。”

夹杂着叹息声的话语,听得娥瑛火冒三丈地大声说道:“你总该想想办法,那可是你的使命。时间耗太久了,继续这么下去,早晚被皇子拆穿底细。”

“早被拆穿了。”

“什、什么……”“那小子,自作聪明地施了仙术。我一时失察,身子失去自由,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重新进到这里来的。”

“这么说来,计划是失败了,那就快快离开云裳才对呀!”

娥瑛焦急万分地说着,连偷听着对话的阿白都猛点头,的确该这么做。心想,找娥瑛和那女人算帐是以后的事情,先设法让云裳恢复原形才是当务之急。不过……“恕难从命。”

女人断然拒绝。“你敢违抗老身之命!”

娥瑛的声音中带着怒气,“被拆穿的话,皇子就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亲密的举动。你到底想耍什么诡计而迟迟不肯离开云裳的身子呢?”

“……我别无他意,只是觉得……在这姑娘的身子里……挺舒服的。”

女人呵呵呵地傻笑着。“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连我这么轻佻的女人都肯接受,及至目前为止,我附身过不少种女人,这么舒服的感觉,还是头一遭呢,不由得让我回想起自己还很清纯的那个时候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刚谈恋爱时的那种青涩却美好的回忆,能够共有那样的咸觉,实在是美好无比的体验……”“不行,不行!你敢说不离开云裳的身子之类的话,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哦~奉劝您还是别这么做为妙。”

女人难掩兴奋之情地说道:“勉强把我逼出的话,很可能伤到姑娘的魂魄。”

“什么……”这说法让阿白伤透了脑筋。就在阿白下定决心,正要冲出去揪住强占云裳身子的家伙时。蛾瑛默默不语,突然,女人大喇喇地说道:“您大可不必操心,那位龙王皇子呀,近日内我一定会让他自动上钩……就跟您赌上阿陵山阿银之名吧。”

曾经以铭茶而闻名的高山——阿陵山的山上栖息着一尾狐妖,狐妖自称阿银,变身为楚楚可怜的美女,每天夜里都会从村子里带走男人,做尽吸取男人精气等伤天害理的行径。村子里的男人都因为被吸光精气而逐渐衰弱老去,大家终于看清阿银的真面目,遂请远道而来的道士驱逐阿银。道士追捕到阿银后,结合众人之力,打算以火刑严惩阿银却功败垂成。“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娥瑛垂头丧气地说着。……在辰仙的药房里,今天一大早,阿白就扭着娥瑛的脖子,把娥瑛带到这里来。娥瑛在辰仙和阿白面前,供出自己筹划,也就是叫狐妖好友附身云裳的来龙去脉。娥瑛的计划,原本只是希望辰仙会因附身在云裳身上的狐妖美色所诱引,而成就一番好事。此事令辰仙感到头疼不已,伸手捂着额头,“阿陵山狐妖之事,我也略有所闻……”“那些传闻真假掺半。”

娥瑛尴尬地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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