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被阿父当众斥责礼仪不周，那时候我多傻，竟然会直接站出来指责是你故意绊倒的我。”
“你平日里的模样维持的那般好，哪里会有人相信呢？”
“果不其然，我换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而你便在此时泪眼朦胧地出来为我说情，呵…”秦攸宜不由得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阿母夸你温良，而罚我抄了《女诫》。”
“这样的套路你使了十几年，还没厌倦吗？阿父阿母如今可不在这里，没有人会吃你这一套。”
冯慧知看着声线里涩意涌动，可面上却强撑着无所谓模样的女孩，不免心生爱怜。钟云间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说这些也挺没意思的，我如今也已经不在乎了。”
秦攸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重新站起身来，“慧知姐姐，我先回去了。”
“哦好。”
始终沉默着的冯慧知在秦攸宜离开后后知后觉地回神，又匆忙去追她。秦攸宜听到呼喊声奇怪地转过身，“慧知姐姐，可还有什么事？”
“我追上你是想告诉你…”冯慧知微微敛眉，“方才你与钟小姐所说的话我都不会外传出去。”
“我看出来她想利用我，借我的口传到三皇子的耳中，其实…”冯慧知犹豫了一会儿，还事开口说道：“你莫要嫌我多管闲事，我觉得她待你不善，可我父亲的话我不能不听，站在我的立场上来招待她也算是我应尽的义务，这些时日你可以不来这里，这样见不到面的话想必也不会再生出什么事来。”
“冯姑娘放心，明日我们便会离开了。”
不知道待在此处有多久的谢怀与缓缓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他的视线在秦攸宜的脸上停留了三秒后朝向冯慧知，说话间客气有礼，“这些时日还要感谢冯小姐对昭昭的照顾。”
“谢大人客气了。”
冯慧知见他过来难免有些局促不安，“我也没做什么事。”
“那…那位钟小姐可会随你们一同离开？”
谢怀与语气深沉下来，“她与我们并无干系。”
“我明白了。”
冯慧知颔首，在原地目送着谢怀与神态略柔和一些，低头顺势牵住秦攸宜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后一同离开了。一向清心寡欲的冯慧知忽然觉得自己被冰封住的心有了想要破封的意向。她也曾有过这般的光景。她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对自己方才一瞬间冒出来的离谱想法有些无奈，冯慧知转身走下石阶，却看到钟云间站在门外先她一步回房的背影后微微顿住。冯慧知步入房中，见冯钟云间已重新躺了回去后她默默地坐到了旁边。钟云间语调温柔，带着歉疚，“冯姐姐，方才让你见笑了。”
冯慧知轻笑一声，“怎么会？”
钟云间没听出来她的敷衍，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苦笑道：“昭昭…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
冯慧知不咸不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钟云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能理解，我出生不久便被送去了秦家，那时甄姨还怀着昭昭，没有办法照顾我，后来她生下昭昭后见我们年龄相当便将我接去，一同抚养我们二人。”
“我的乳母是母亲临终前为我所选的人，她怕我和昭昭在一起会受欺负，便劝我遇事对她多加忍让，很小的时候昭昭尚可将我视作亲姐姐，可后来年岁大了，闲话难免传到了昭昭耳中，她知我并非她的亲姐姐后便…对我转变了态度，还另辟了院落去住。”
“我虽难过，可也知晓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只想与她维持着姐妹关系，然而每每当我向她示好之时，昭昭总会对我不假辞色，甄姨总说她性子叛逆，时常让我陪同出席陇西的大小宴席，昭昭便更不愿搭理我了，我们关系不算亲近，这些年来我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冯姑娘，你看，今日便是这样，你与她也算熟络，我想与她缓和一下关系，你能否帮我想个办法？”
冯慧知闻言不由得笑了。怎么，她看上去很像蠢货吗？不然怎么钟云间能竟然堂而皇之地向她套话。“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其实只是看上去很亲近，实际上关系没那么好呢。”
冯慧知笑着，忽而又想起来了什么，“不过，肯定不会是像你这般心里恨极了她，面上还要装作大度的关系。”
冯慧知话落，屋子里的温度降至了冰点。冯慧知眼尾轻挑起些许的弧度，看着钟云间逐渐变沉的神色后重新站了起来，“对了，你遇难的消息我们府上已派人向陇西传了消息，只不过陇西那边下了大雪，路被封死，恐怕还有几日才会接到消息来接你，钟小姐好生养着吧，这几日我会将我会和我的丫鬟派来服侍你的。”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钟云间总觉得冯慧知称呼自己的时候将她的姓氏念的极重，像是知道她厌极了钟姓故意说给她听一样。钟云间没有半分睡意，她披着斗篷下了床。白烨郡的冬日比陇西还要冷上几分，可她却觉得心中躁动难安。她去到三皇子养病的院落当中时正好听到他在发脾气，还将药碗狠砸在了地上，“滚出去！我要见谢大人！”
里头送药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出来收拾残局，没有注意到钟云间的存在。钟云间在心中冷笑不已，表情冷淡地走到了屋子里时却换了一副面孔，“阿珏，幸好你无碍，我可担心坏了。”
三皇子上官珏比谢怀与要小上两岁，他继承了萧贵妃的五官相貌，容貌尚佳，只是下巴短小有颗黑痣。见到钟云间，上官珏微怔，随即视线有些飘忽，语调也降了下来，“云间，你也在冯府养伤吗？”
怎么谢大人竟没告诉他？“是啊。”
钟云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故意压低了声音，“阿珏，我想之后咱们还是别在有联络了。”
“为何？”
上官珏以为钟云间是在生自己的气，“云间，此事的确是我母妃太过狠毒了，你放心，待我回上京后必定与她抗争到底，大不了我就直接去向父皇求赐婚，父皇感念你们钟家壮烈，必定会答允此事的。”
“阿珏，我与你断联是我为了你必须所做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