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裴念尽快，但要商议的事太多，赵宜年还是在齐锦川书房呆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齐锦川送她走到门口。抬眼便对上一道幽深的墨色眸子。负手而立，身姿欣长而挺拔。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掩盖不住他周身隐约浮动的贵气。齐锦川愣神的一瞬间。那贵气便像是随着轻风被吹散了。男子早已经收回视线，走上前。低眉轻问走在前方的女子，“谈完了？”
赵宜年笑着点了点头。正想开口问他有没有等急，话到嘴边又改成，“咱们先回去吧，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
“好。”
男子的声音依旧温和稳重。齐锦川微微蹙眉，“赵姑娘，这位是？”
他见过她的几位哥哥，眼前这位显然并不是她亲人。可要说是小厮随从一类的，他的气质和说话方式又完全不像。赵宜年介绍道，“这是我家铺子请来帮忙的管事，姓裴。我大哥今天有事要忙，就请他陪我过来一趟。”
话音刚落。齐锦川的长眉简直要皱成一团。打量了裴念良久，勉强忍住当面询问一番的冲动，转而提议道，“不如我再派个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们认路！”
她说着，终于意识到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哭笑不得地低声解释道，“裴念跟我家人很熟的，不是坏人！”
目送两人走过拐角。齐锦川眉间的疑虑依然没有消散。“裴……念……？”
完全没有印象的名字。但为什么总感觉那名男子，隐约在哪里见到过？另一边。赵宜年和裴念前后走出齐家大门。本想径直回家。沿路走了不到两百米，三五个作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赵宜年条件反射般，猛地回忆起上次遇到刘弘宁的场面。就在齐家门口，当着同窗的面和自己纠缠不休。看到那身相似的浅色布衣，脑子里就忍不住闪过他浅陋粗俗的脸嘴。一脸晦气地轻声嘀咕。“怎么总在这附近遇到书生！”
“县学名叫南远书院，离这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应该有不少书生租住在附近。”
低沉的男声认真解释道。还以为她感兴趣，又温声提议，“要绕去看看吗？很近。”
赵宜年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去！”
万一又遇到刘弘宁那厮，大好的日子又得被他一通胡言乱语毁得渣渣都不剩。她实在反感他的自大自恋，恨不得永远不见这人才好。两人并肩又走了一段。她忽然反应过来。“裴大哥，你对县城的书院很熟吗？”
上次刘弘宁确实说过，这条路是他去书院的必经之路。而裴念刚刚不但说出了书院名字，似乎还知道很确切的位置。“前几次一个人来南远县，没事可做的时候，什么都打听了一点。”
他淡定地解释。赵宜年不疑有他。两眼放光地问起她关心的问题。“那你知不知道，南远县除了县学之外，还有什么书院口碑不错的吗？”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摇头。“听说王家族学请了位举人做先生，但只收王氏子孙。南远县虽大，但大多是南来北往的商人，没什么世家大族，读书人也不算多。”
王家？不会又是那个王家吧？赵宜年顿时泄了气。看来送兴怀进学堂这事，没有她之前计划的那么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