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飞楼面临的湖很大，乔小慈和王妃来到湖边，居然看不到湖的边界。而湖面之上有不少画舫在缓缓游动，上面有琴姬缓缓弹奏，灯火在湖面上映出光亮，如梦如幻。乔小慈站在湖边，看着面前的一切，恍惚间懂了古人那种寄情山水的轻松愉悦。王妃来到她身边，看了看她清亮的眼睛，问道：“酒气有没有消散些。”
乔小慈回神，不好意思的一笑，“是清醒了一些，方才在王妃面前唐突了。”
王妃淡笑道：“无碍，今天心情不错。”
乔小慈看着王妃的神色，问道：“王妃是今天原本心情就不错吗？”
王妃顿了顿，道：“是来道如飞楼之后。”
乔小慈暗自欣喜，没有说话。她虽然当时有些醉醺醺的，但也清楚的知道，王妃起初心情并不好，似乎是懒怠出门，但她在见到自己后，心情就好起来了。也许是自作多情，但也无所谓，只要王妃现在心情好就好了。乔小慈也大约可以猜测出来，王妃会病成如今的样子，恐怕和安王爷有关系，应该也和自己，或者说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人有关。但现在还不是询问这个的最佳时刻，还是要再耐心的等一等。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怀心事的站在湖边，看着湖上的景色。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些，湖面上变得有些白茫茫的，乔小慈和王妃头顶都落了些雪。乔小慈担心王妃受寒，正说要回去，却听到贺远航道：“袁公子，现在王妃和乔姑娘正在说话，任何人不得打扰。”
王妃也听到了，看向了乔小慈。乔小慈撇了撇嘴，道：“他是个渣男，我不想接近他。”
“渣男？”
王妃听到这话，苦笑了一下，没有阻止贺远航。可接着就听到袁永安道：“并非我要找乔姑娘，这位是乔姑娘的妹妹，姐妹两人许久没有见过了，想叙叙旧。”
乔小慈叹了口气，对王妃道：“王妃不要受了寒，请先回去吧。”
王妃没再多说什么，点了头就离开了。出来时只有贺远航陪着她们，贺远航必然是要送王妃回去的。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袁永安和乔善儿，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先送王妃回去，再快点赶来。等王妃和贺远航走了，袁永安和乔善儿才靠近了乔小慈。乔小慈看着乔善儿，笑着上前牵住乔善儿的手，随后对袁永安道：“袁公子若是没事，就先离开吧，我与妹妹许久未见，想和妹妹说几句话。”
袁永安挑了挑眉，看了看乔善儿，又看向乔小慈，意思是——你确定？乔小慈并不回应。袁永安只好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些。”
乔善儿不过是袁永安为了接近乔小慈使用的幌子，没想到还是无法接近乔小慈。而乔小慈余光看着袁永安离开，然后挑唇看着面前的乔善儿，又如何不知道这次乔善儿见自己，并非善意？她看了看自己被乔善儿掐得青紫的手，面色不改的对乔善儿道：“许久未见，妹妹竟激动成这样？不知你在袁府过得如何？”
乔善儿浑身颤抖，手上的力气分毫未减，“多亏了你，我被袁永安遗弃，现在连妓女都不如，好像努力一般被他转赠于各个纨绔子弟手中，作以人情。妓女还能拿到钱，我只是吊着一口命罢了！”
今夜的乔善儿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只是这衣服美则美已，却一点都不保暖，露胳膊露肚子，走到哪里都会被男人不怀好意的看上两眼。她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当初你把我送到袁府，是不是故意的？”
乔善儿冻得浑身发抖，嘴唇乌紫，“如果不是你，原本嫁给顾云卿的应该是我，我才是秀才娘子！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自己装傻充愣，让爹娘放弃你，最终的结果就是我被爹娘卖给了袁府！不，不是爹娘，是你，如果不是你，袁永安不会纳我为妾！你、你……”乔善儿语无伦次，说到最后哆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可一双手却死死捏着乔小慈的手，乔小慈居然抽不出手来。乔小慈看着乔善儿，道：“说完了吗？”
乔善儿瞪着通红的眼睛，说不出话。忽然间，她感觉到手心里的手“咔咔”的响了起来，好像乔小慈的骨头被自己捏碎了一般，可下一刻，乔小慈就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接着又是“咔咔”几声，手上脱节的骨头回归原位，除了手上被她攥出的青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你，你……”乔善儿大骇，不禁后退了一步。乔小慈是把自己的手骨弄脱节，这才抽出的手？“你是谁？……”不知为何，乔善儿下意识问出这句话。乔小慈眯眼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乔善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总之，我不是原来那个痴傻的乔小慈，那个乔小慈，因为被你和你爹娘逼迫着嫁给顾云卿，吓得投河自尽了，我这才还魂了。”
乔善儿一怔，片刻后眼底露出恐惧的神情。“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上了岸后就恢复了神智？这医术又是从何而来，我又怎么会方才的缩骨之术？”
乔小慈道，“你说本该嫁给顾云卿的人是你？那乔小慈又是怎么死的？装疯卖傻？你能忍受十八年来在野外独自生存的困苦吗？我已经给了你一个嫁入袁府的机会，可你不知杀了乔小慈，还曾想要杀了我，好一出颠倒黑白啊。”
乔善儿抓住自己的脑袋，连连后退，终于明白乔小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乔小慈步步紧逼，“我就是乔小慈的冤魂求来，做你的报应的！”
这一句话瞬间让乔善儿回过神来，她眼底的恐惧瞬间化为怨恨，一把上前抓住乔小慈把她往湖里推去。“既然乔小慈是淹死的，那你也去死好了！”
“扑通！”
天空中轰然炸开一朵烟花，湖中两名女子互相纠缠着，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