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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输给野蛮(1 / 1)

在美食街,最好吃的小吃是什么?牛肉板筋宽面。哪家味道最佳呢?杜记牛肉面馆。王静怡常去,除了品尝对外供应的牛肉面,主要原因就在于想吃杜家自用的驴肉火烧。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搭配着火烧吃,才是最经典的美食。杜记生意火爆,不仅此牛肉板筋的弹劲,嚼劲,还有宽大像腰带一样的面条,也被称之为板面。南方的面条,多属精制的细巧,丝丝纤弱,稍碰即断,易脆,易软烂,适宜清淡的口味。板面之所以筋道,有嚼头,浓油重荤,源于它的制作过程。老板手工揉面,拉扯伸时,将面条在案板上使劲摔打,不是用擀面杖反复碾压。牛肉的浓香醇厚,在于卤汤,偏咸,偏辣,偏香。把牛肉和几十种药材,经过一三一夜的腌制,再加牛油,花椒,桂皮等佐料,放在一起炒熟,最后入砂锅炖煮,调做卤汤,怎能不香呢?卤汤泡着板面,再放上几颗青菜,卤蛋,腊肠,豆皮,吃起来,神仙坐不稳啊!王静怡经常在路边摊逗留,能不知道混夜市的野蛮人,痞性依然十足吗?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晚上在街上,经常能看到地痞流氓,一言不合就打架斗殴,还有两次严重到武警把整个夜市都给封锁了。打架狠的是名人,最狠的才找得到漂亮女友。原本一无所有,交易成本超低,只要脸皮够厚,有枣没枣先打一杆,万一有红枣,就赚翻了。一般人还没看明白的时候,那些最有胆识的人,先开始追了,人有多大的胆,女友有多漂亮。这时是坑多萝卜少,就看哪个萝卜先行动了,谁抓到先机,就能占到好坑。可以没文化,没有素质,甚至连价值观都混乱,但只有敢出来追,就能搞到漂亮女友。王静怡体弱多病,温柔和善,偏又好奇,只能当看客,经常目睹打架斗殴,一边看热闹,一边随时准备撒腿跑开,怕被误伤。她单薄的小身板靠在墙上,眼睛骨碌碌左边看一下,唇枪舌剑,凶神恶煞,眼睛圆溜溜右边转一下,青筋突暴,恼羞成怒,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砰砰啪啪打起来。论常识,王静怡不应该站在旁边,虎背熊腰,高大壮实,当真动起手来,拳脚无眼,瘦弱遭殃,一拳就可打昏,一脚就可踢晕。可她就是不躲避,甚至爬到树上,像别有心机的潜伏者,只耐心等待着,看他们能不能打起来,看怎样谈崩,看如何开打,最后谁被谁打得头破血滚,谁把谁打趴下,下跪求饶。一晃几年过去,全民赚钱,当年打架狠的大哥,多是在路边摆烧烤,以往的名气仍可稍稍招徕生意,兑现零钞。他们的漂亮女友,误打误撞跌进来的,心慈手软,吓得不知所措,像鸟一样飞跑了,想捉都捉不回来;有实力的,胆大包天,也扑腾着翅膀,冲脱情感束缚,跳出去了,要拦都拦不住;软弱的,胆小怕事,就此乖乖留下,任人摆布,百般讨好,怎么赶都赶不走。大多数都留下来,生儿育女,忍气吞声,贫贱盘剥交加,没有出头之时。有多少女孩,是因为不小心走错路,随后将错就错,脚踩西瓜皮,歪路越滑越远的呢?以强悍闻名,但也并非“力技山兮气盖世”的神力,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勇猛,只不过是打架多了,有些身手罢了,还不至于强悍到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抵百。虽然无钱无权,凭着热血激情,一腔真情厚爱,对女孩百般迁就忍让,千样呵护珍惜,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讲情义,重诚信,为了女友的安危,不惜流血受伤,不顾一切冲锋在前,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女友吃苦。在生活的漩涡里,没有扭捏作态,虚伪矫情,都热气腾腾地活着,轰轰烈烈地爱着。吃路边摊,在王静怡的生活里,是一种心灵接近透明的时光,轻松自在,心情美好。她坐下撸串,吃着卤煮,涮着麻辣烫,看着挥汗如雨的大哥们,为了养家糊口,活得不像个人,言行反差极大,卑微与狂傲,狡黠与憨厚,呆滞与躁动,多情与压抑,痴情与放纵,双面人,两面三刀,变脸快,心头多少闪烁着荒诞感。赵强拉几个同学入伙,他出力,同学出钱,合资搞个园林绿化公司。领着手下工人改善伙食,约上一桌,一两百元,点几个菜,加几瓶啤酒,猥鄙之事,闲言碎语,隐秘之私,聊得非常开心,哄笑阵阵,也挺闹腾。孙雪燕找到赵强,便辞职了。她模样俊秀,说话娇滴滴,和赵强勾头搭背,逗乐取笑,看起来亲密无间,像一对情侣。赵强是老板,孙雪燕是会计,工人们奉承恭维,敬酒,挟菜,添汤。可能是喝了酒,骨头有点轻了,孙雪燕嘴上就把不住门:是你错过我,不是我的过错。赵强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你不来,我等你,就是我的错了?语气有点用力过猛,孙雪燕火更大了:我就偏不来,气死你!赵强情绪激动,狂飙脏话,如同乡野村夫。他很喜欢背后说人坏话,总之就是他最有本事,最有才华,别人都不如他聪明能干,只是运气好。领导用人需求怪异,妒贤嫉能,下属本事太大,就非倒霉不可。尤其见不得女人好,一定是走了捷径,阴阳怪气,酸溜溜,醋喳喳,毕竟自己活了这大岁数,没有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光辉事件,就连女人都不如,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就连这刚从乡村来的孙雪燕都不青睐他,都瞧不起他,这般窝囊,心头火气,能不大吗?碰上脾气大的,保准掀了摊子。王静怡看见过拿根棍子满场追打的泼妇,也见识过揪住女人头发暴揍的蛮夫。摊主杜威风看见男子过火,就上前劝解:这顿算我的,你就别掏钱了。赵强道:谁也没当回事,就是说着好玩。杜威风便笑了:这样说话,语气就柔和多了,显得谦虚。王静怡插嘴道:大哥,对女人要好点,你这爆脾气,把我也吓着了。孙雪燕笑了:女人要哄,要疼,要怜惜,可他就是不懂,像对男人一样对我,烦啊!王静怡说:夫妻之道,相敬如宾,像招待贵宾一样客气,有礼,敬重。杜威风说:说得对,这顿,也算我请客。王静怡说:别介呀,你也不容易嘛。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赵强说:你跟我闹,是不是受人挑唆?你刚从乡村出来,又没读过什么书,小人刻意接近你,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目地。孙雪燕说:你怎么看谁都不是好人啊?赵强说:你是亏还没吃够!到城里之前,我也文质彬彬,谦恭有礼,心地比你还单纯善良,结果呢?当成懦弱,窝囊,谁都来占便宜,还卖乖,好人就是用来欺负的!坏人吃肉,好人吃屎。一怒,我也做坏人,工作,老婆,职位,都有了。孙雪燕说:在大学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又下海开公司呢?赵强说:阴沟里翻船,让一个坏女人给算计了,啥都没了,又得重头再来。庄捷说:花朵一样的女孩,都是上帝派到人间的天使,不是男人把她教坏了,就是男人把她想坏了。孙雪燕说:王道花和我说,“你去跟老板闹,我早就看老板不爽了,我已经跟他闹翻了。”

赵强说:你听完,就跟我闹。王道花来跟我说,“孙雪燕是不是跟你吵闹了?我早说过孙雪燕不是好人,你还不信!”

孙雪燕说:这样两面三刀,究竟想干嘛?赵强说:借我的手把你搞走,她来顶你的岗呗。孙雪燕说:踩低攀高,持强凌弱,看人下菜碟啊!赵强说:社会复杂,凡事多想一步,留点心眼,几条路一起走。王道花我打发了,给我走人嘞,我还看她不爽呢。庄捷说:孙女士有道德洁癖,坑人的话哦,说不出口,害人的事哦,做不出来,只会被人利用嘛。孙雪燕说:世事无常多变,人心复杂叵测,危险物品,咱不碰,咱不玩阴的。赵强说:你没那份心智,也不是那路人,就挣不了那份钱。客人散尽,王静怡帮杜威风收摊。杜威风说:赵老板像有知识,装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比较反智,擅长洗脑。欺骗的话,张嘴就来,有什么可听的?有什么好信的?王静怡说:庄捷油嘴滑舌,也跟着忽悠。杜威风说:女孩沦为商品,当成礼物,我听着,句句惊心。位卑言轻,不敢得罪,做人难啊!咋就这么难呢?王静怡说:社会是层次分明的,每一层次的人与事,对应每一层次的认知与行为。人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客观规律,强求不得。女孩自己不清醒,没觉悟,没底线,就算你把她往正规途径拉,受不了气,吃不得苦,还是会往下滑落。杜威风说:一腔热血救她,一边被坏男人整得焦头烂额,一边被傻女孩骂得狗血淋头,我也不想管闲事了,万一摔倒,可能赌上半生心血,再也爬不起来。王静怡说:瓷器不与破罐碰。不了解和搞不定的太多,没钱,咋活呀?先顾自己吧。杜威风说:食客喜欢麻辣烫,嗜好速成,鸡汤,料理包。我真心实意炒一桌子菜,人家坐那儿来两口,没有料包的味就走了。我就想,还能干点啥活?王静怡说:这种感觉,就像学霸,忽然扔进菜市场,买个玉米都不会讨价还价,被社会上趾高气扬的人,打脸,唾骂,欺骗,教训得门门发挥失常,科科不用格。没想到呀,真意外呀,纷至沓来,让人倍感焦虑,疲惫,疑惑,无所适存。杜威风说:卖菜人的素质不提高,菜市场的肮脏,就难以改变。王静怡说:人员不变,肮脏改变不了,损人利己的手段,领教多了,卑鄙无耻的嘴脸,坑骗多了,便利店和超市里的菜摊,就应运而生。这样一来,逛菜市场的习惯,已经退出了市民的日常生活。杜威风说:低素质的评论,真肮脏,是恶心,没法听。手工精细打磨,尽管原味,但是卖高价,普遍人承受不起。王静怡说:流水线的料理包,适合每一根舌头。真正好的手艺,好的食材,就得懂的人来品尝。杜威风说:摆个摊,还不如精进手艺,去考大厨啊!王静怡说:独善其身,无法对抗环境,可以选择出走,远离没素质的群体,才能感受生活的美好。杜威风说:拿你有的,换你要的。这个世界一直如此,残酷无情,但公平无邪。王静怡说:满脑子的好吃懒做,等待着天上掉陷饼。卖苦力的,看上去好辛苦,其实是不愿意学习,懒得动脑思考,习惯了吃苦耐劳,逆来顺受,自我麻醉。杜威风说:不是明白人不教穷人致富,是穷人太刚直,又臭又硬,还祭拜精神胜利法,宁愿穷死,都不肯改变贫困现状,宁愿低贱,都不想克服个人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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