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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伤势,身心两难(1 / 1)

两人似乎都没忘记曾经说好了要分开的事。互相带着熟悉的亲近感,都想要再进一步,却又因分离得太果断,彼此有些尴尬。一阵沉默之中,高翔宇总觉得还是要表达一下什么。可是,说些什么好?这室内不见天光,也不知时辰,两人迷迷糊糊睡了之前,还未来得及给雁骓处理腰伤之处。高翔宇想及就有些担心:“你……伤处如何?疼得厉害吗?”

雁骓也无心隐瞒。默默吞咽一口,垂着眼睛,沉沉地道:“很糟,不太疼。”

高翔宇有些不解。恰好她左腰对着外侧,他眼光就瞟了上去。葛色的细棉布衣衫,半边都浸透了湿意,也看不出是怎么回事。“不疼?不是好事吗?”

雁骓知他精贵,从没受过皮肉之苦,自然不明白其中问题。她对后续疗伤有些忧虑,倒也不瞒他:“活着的脉络才会疼。若是伤处再无回天之力,脉络末梢死了,便长不合,也就没有知觉。”

高翔宇脸色一僵:“那,死了的脉络,怎么办?”

雁骓明白他的意思,以手臂简单示意:“就会从末梢,这样……一路连到心脉,尽数丧失生机,人也会死。”

高翔宇慌了神,拔高声音质问:“你才说过死不了的,你——”但他心里清清楚楚的,左腰离心脉何等近便,伤口的恶化大概很快就会让她丧命。她既然如此冷静地道来,想必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口中说的生死,不过是讨个彩,又怎么能改变现实?他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无边的失落:“你连这种事都要骗我。”

他沉浸在沉痛的心绪中,也不管她是否会疏远,是否会排斥,坐到榻边去和她面对着,将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觉得她皮肤上传来的热度依旧不退,想到她现今受苦,自己却毫无帮助,眼圈又是一阵阵发热。雁骓倒是更了解自己情状,一直苦思应对之法。她二人身上都有些应急之药,撑个一两日自然没问题。待要治本,还是要解围才行。只是这样少不得要涉及对方的事务安排,越了公私之界。也只好问问看:“你说,你带了殿前铁卫来。可有方法联络?”

高翔宇未解其意:“你待如何?”

雁骓低声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助我突围回去。”

她本意是要高翔宇安排殿前铁卫拖住赫仁铁力的属下,好放开缺口顺利逃脱,却被高翔宇以为是利用殿前铁卫强行突围的主意,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你伤得这样,怎经得住突围的劳碌?”

雁骓领他担忧之情,温言解释道:“不突围不行。发热之症是从伤上来的,这伤又需要大量药酒,不间断地洗。只有趁它还没死透,及时回医帐处理,才能保得性命在。”

高翔宇听了转机,这才松了口气:“洗了若能好,你就别担心了。药酒我带了,伤药我也带了,还有裹伤的干净布巾,外科匣子。我来之前问过医官,他们说最好多带着些药品,就地处理。我把赫仁铁力的医帐都给你搬空了。”

雁骓顿感绝处逢生,展眉道:“你……”何曾有如此细致体贴过?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高翔宇见她神色,便知不错,心先落下一半来。带着三分笑意,脱口而出:“这岂不是救命之恩?怎不以身相许?”

雁骓却眨了眨眼睛,道:“你本欠我一命,如今抵掉了。”

她本是习惯地泼个冷水,不给他占口头便宜,却引动了他的心事。默默地从她身侧离开了些距离,心中想着:“方才孟浪亲近,被她训诫一句‘少看杂书’,何等正经,此时又说两不相欠。看来,她真的不愿意复合吧。”

雁骓看他脸色不对,明白是自己话头接得不对,又是那不擅长说笑的过错。有些担心地看看他,他却神情晦暗,很快转过了头。待了一会,再转回来时,神色恢复了沉稳。不对。雁骓微微一皱眉,仔细回味了一下方才对话,才明白他那玩笑话的重点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以身相许。那似乎是个装作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复合暗示,但被她水泼不进地顶了回去。他以为是被拒绝了,难过了一阵,却不好意思失态给她看到。这样的态度相当疏远,完全不似之前热情外放的旧例。奇怪,她以为她表现得很确定了。她表达了毫无底线的信任,将自己最脆弱的后背交了出来,而他一路照顾不见嫌隙,方才还亲亲热热地哺水相度,难道不是重归于好的意思?或者,对他这种习惯直白方式的儿郎来说,还是需要用言语确认一番,才能明白?正要把话说开了,只听高翔宇淡淡地道:“我把马匹和药都留在外面了,还要劳烦你教我开门之法,才好去取。”

雁骓闻言,微微蹙眉。怎么讲话如此疏远?莫不是当真伤了心?这可怎么弥补?高翔宇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误会更深:“我不是要偷学机关。不然,你还蒙上我的眼睛。”

他看雁骓神色间带着犹豫,又补了一句:“殿前铁卫的话,是我唬他们的。我独自入山,跟谁也没说。所以,你放心。你不方便,我留下帮你,不会逃走。”

雁骓听得一句,心中就仿佛有只手将她的心肺紧紧攥上一下,痛得她呼吸停窒。眼看这误会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好解释。明知错过了好时机,再难说清楚,话到嘴边,又怕他觉得反复、唐突,讷讷地咽了回去。定了定神,道:“从里面出门很简单……”把打开机关的法子讲了。高翔宇心中却道:“你果然是因殿前铁卫的事顾忌我。”

心中难过,却也细细地听。//过得一时,药品搬进石室来,果然是箱笼沉重。即便高翔宇如此壮健,往来几次,也初觉疲惫,额上见了汗。可这出去几趟,见了微明的天光,呼吸着清冷晨雾,倒觉得不那么沉闷难过,回去面对雁骓时,胸口窒闷之感也减轻了一些。把桌子挪过来靠在榻边,将药酒和伤药摆了上去,转头一看,雁骓正在解衣衫。脱去单衣,才见得她裹胸布下缘也沾了一大片浓郁的胭脂红。再去解裹布之时,高翔宇呼吸一顿,转头避开。两人昔日相好时,不知有多少次“坦诚相待”,现今却回避起来。雁骓知道他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开解,也只好沉默地揭开裹布,又将伤口的绷带除掉了。她腰伤严重,无法扭过去看到伤口全貌,只好用药酒净手,手指按压在伤口边缘,缓缓地探了探。果然,有的地方缝线断掉了,有的地方皮肉被牵扯出了新伤。天气温热,伤口一直包在布里,闷在甲内,边缘恶化得不浅,难怪发热不退。雁骓带着担忧浅浅叹了口气。高翔宇听得动静,以为没事了,转身来却看见她大片肌肤,脸上霎时变了色:“得罪了。”

就要背身远离。雁骓急急制止:“哎——”自觉没什么礼貌,也不见亲近,倒是挺尴尬的。趁着还没误会到底,她急忙把话讲完:“我伤处不太好。想把那些缝线拿掉,但是我够不着。”

高翔宇的担忧顿时没过了闹别扭:“什么缝线?怎么回事?”

说着趋近一看,就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似的呆呆望着她。这么大的伤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她竟然硬撑着战斗了好几天!难怪昨晚她反常地虚弱,难怪今天许多顾虑。这伤口,这处境,都是因为他而起,他却还在分开复合的事上纠结。他把她害成这样,她还没提刀找他算账,他倒先闹起别扭来。该不该?又不忍看,又挪不开眼光,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蹙着眉,一脸痛悔之色。雁骓赶紧趁着他的同情解释:“之前缝合的线,本是为了促进愈合。可它现在断了,就会有脏东西流入伤口,所以要拿掉。”

高翔宇也知她这情况不能拖下去,点头应了。根据她的吩咐,挪过几盏灯来,净了手,用药酒浸泡干净用具,问了声:“我来了?”

雁骓应了一声,又垂下眼睛。准备,和实际做事毕竟不同。用镊子夹起线头揪了一下,引动她还有知觉之处,她绷紧腰侧皱了皱眉,就让高翔宇双手微微发颤。“不成……我……下不去手。”

他是个矜贵之人,哪有这样的经历?即便是要人性命,也有下属给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给他见一丝他人的痛苦情状。雁骓是他心尖上的那个,却有如此惨状,更让他自责和懊悔。雁骓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笑了笑,安慰:“别怕,没什么难的。不就像摘掉耳环似的?”

这么说的时候,眼前忽然浮现着往昔之事。他惯于戴在左耳的金环并不大,却总是明晃晃的,耀人眼睛。一旦她拿指尖拨动几下,他便凑近了调笑。别过脸儿来挨在她肩窝,笑得眉眼弯弯。她抬起眼,在他耳垂处扫了一眼。许是今日来得匆忙,也许是觉得要动上手,他耳垂上空荡荡的,在昏暗灯光下,也看不清旧孔痕。面上神色凝重,抿着嘴唇不说话。物不如昔,人已非昨。真有些惆怅。高翔宇一直注目在她伤处,头也没抬。一听她这话,自然和她想到了一样的事。昔日欢好,而今陌路。今日相濡以沫,终究还要相忘于江湖。他咬着牙,强忍着鼻梁根冲上脑际的酸楚,压了压旧日的回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回她一句:“怎么一样?”

雁骓笑着反问:“怎么不一样?”

知道他没做过这种勉强事,可也别无他法,只好劝道:“拆吧。那里坏掉了,你便用力也不疼的。”

高翔宇半信半疑:“真的?”

雁骓平静答复:“真的。”

高翔宇虽不全信,心中却觉得不好浪费时光。只得稳下手来,将线头拆了干净。抬起头先看看雁骓的脸色如常,才松了口气。雁骓倒也不是尽数忍耐的。那些坏掉的伤口边缘,比她想象的范围还要大。取掉线头时,当真没什么痛感,心知清理脏污刻不容缓了。坐在原地深深吐纳几次,这才提起药酒瓶子来,灌了些进伤口。洗净的手指直接探入伤口内去清理,高翔宇在旁边看得头皮发麻。她动作之间毫不犹疑,仿佛处理的不是自己的伤处似的,下手也狠。反复洗过几次,伤处才渐渐由麻木恢复了知觉,药酒倒进去,便像是洒下了一盒针在那里面。眉头皱紧,咬着牙清洗完最后一遍,整个脸上和后背落满了冷汗。放下酒瓶时,她才缓缓松开紧绷的筋肉来。自觉全身力气已在对抗疼痛中耗尽,惨白双唇微微翕动,吐纳之间压不住身子颤抖。待想让高翔宇再帮忙上药,却已是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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