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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初将白刃祭红砂(1 / 1)

第二天应了卯回帐,雁骓便与雁芬和雁芳商议计划。雁芬与雁芳在山中长大,对山寨的事了解甚多。听雁骓描述了之前的山匪模样,雁芳便笑了:“这帮子家伙人数不多。那天将军杀了一半,现在另一半还在养息,的确是要抓紧了。”

雁骓微微蹙眉。虽然她知道雁芳性子莽些,有点像个男孩子,但说起人命都不眨眼,反而还轻松自若,让她有点抵触。雁芬稍微冷静些,解释道:“将军,我们姐妹原也是这个营生出身,偶尔手里也是有些命债的。干这个活的,干净不到哪去,我想他们也一样的。”

雁芳点点头,道:“将军,你不知道,我们姐妹离山时,有个人来对我们说了一番话,我们才想开了。现在将军想不开,不若我们也说给将军听听?”

雁骓一愣怔,随即点了点头。雁芬和雁芳就一个说,一个补,把当时的旧事说了出来。她二人算是雁党后人,自然也是个跟长辈占山为王的路数。敬宗时期开始,贺翎整个从战争的纷乱中缓过了劲。敬宗提倡开垦荒田,广积粮食,又在明宗减税的基础上再折了些税收。贺翎平民秉承大周传统,踏实苦干,都是那只要有口饭吃、有件衣穿,便能努力存活的性子,骡马一般地生活着。但凡给他们放松一点税收,就能让他们喜笑颜开,加倍拼命。勤谨努力之后,山脚下的县城渐渐恢复了繁华,士农工商也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意思。山上的雁家营寨便不满足开垦山地种粮,又开始干起江湖上的旧勾当。当时雁芬雁芳十二三岁,就已经生得高大健壮。劫掠些过往客商,跟镖局过过手,手底下也少不了有几条人命了。她们就觉得,江湖上说起来,哪个不晓这山头上有她们两姐妹,可算是一号人物了。仗着身手过硬,在山脚下、县城里,也干了不少混账事。虽然也砸过赌场、打过恶霸、帮过被人欺负的孤儿鳏父,但百姓心里,她们是拳打镇南、脚踢县北,一言不合砸店拆屋,混不吝的两个小魔头。而她们自己觉得,自己是除暴安良,威风八面的大豪侠,百姓敬仰。姐妹俩时常穿上一身贴身的短打,精神抖擞下山走一趟,巡视巡视民情,毫不在意百姓见了她们就打哆嗦。喝点酒还管她们要什么银子?吃你块糕饼怎么了?这小鸟关在笼子里多可怜,快给我放了!嗬,小伙子挺漂亮,摸一把。诶?怎么哭了?只有那卖豆腐的年轻鳏夫,看见她们路过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地笑一笑,有时候给她们包一把豆芽,有时候拿绳子捆一扎豆腐干,上供不辍。但这供品收得有些寒酸,回山只说是买的,花了两个铜板,没有抢。有天她俩在茶馆里听书,那说书的正讲贺翎开国的传奇,一眼望见她俩听得也津津有味,眼睛一翻,鼻子里就冷哼了一声。姐妹俩一拍桌,喊一声:“瞅啥呢!”

碗盘叮当响,茶盏盖子震跳起,又落下,在桌上打转转。茶娘子差点跪下了:“大侠!您消消火!”

可别砸了我们小店啊!那说书人一点惧意也没有,扇子一张,上面四个大字:大好河山。转向姐妹俩冷笑道:“雁北飞功勋卓著,竟有这等后人,棺材板都按不住喽……!”

欠揍!姐妹俩刚拧身错步要往上冲,那说书人笑道:“看看你们周围。”

姐妹俩转头四顾,茶娘子和掌柜眼泪汪汪,瘫坐在柜台边,说书人身边几桌也都趴在桌上,抱着头不敢出声。说书人笑着挥挥手,声情并茂地道:“我们书中大侠要打人时,百姓是欢声雷动,连连叫好。只有那霸男欺女的恶徒要动手,百姓才如此敢怒不敢言。你两个自称大侠多久了,可能听人脸上带笑叫得一声?”

许是被她感染,姐妹俩也停了手,向两边抱拳:“各位,对不住。”

周围一片“不敢不敢”的敷衍,茶楼顿时人去屋空,只留得那说书人和姐妹俩站在一角。说书人悠然坐下:“只留得你两个,我便说给你两个一段旧书吧。”

于是她将那前周之前,五国问鼎之时的故事娓娓道来。乱世之际,小儿郎周处自任豪侠,无意中得知,自己竟是百姓口中“三害”之一,与那南山上的猛虎、长桥下的蛟龙并列,深深愧悔。他手提尖刀打虎,又下得水去屠龙。与恶龙大战三日,水面恶浪不绝。到风平浪静,周处与龙尽沉水底。百姓敲锣打鼓,欢庆三害已除。周处却在这时上了岸。百姓见了他,脸上惧意仍在,他才知平日积恶已深。遂背井离乡,投军从戎,一生勤俭克己,至今还有许多人称颂其名。那说书人极有本事,一人一口,将恶战说得栩栩如生。雁芬雁芳姐妹两人听完,也懂得其中之意,脸颊绯红。说书人笑道:“两位小姐若是懂得这故事说的道理,也为先人功绩自豪,自当上京,扶助家中幼主,才是成就功业之举。到那时,你们战场凯旋,衣锦还乡,百姓们争相扶辔执缰相迎,杀猪宰羊相待,那是何等气概!”

一番言语,说得姐妹俩热血澎湃。临别之时,姐妹俩聚集乡里,郑重道歉。虽然人们目光中仍有不少怀疑的,但大多数还是拱手相别,一改往日态度,令两人也感动不已。说了这段过去,姐妹俩也感怀地笑了笑。雁芳道:“将军你看,我俩之恶,一个说书人便能扭转。而那山上之人,明知岭南大乱,明知将军为军中运粮草,却不顾大义来劫持。即便他们也是人命,可那是恶人之命。我时常想着,若没有那说书人提点,我有朝一日在山上被人杀了,山下百姓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雁芬也点头道:“将军心软之时便想想,您是为那恳田百姓守护家园,还是要留那匪徒们的性命?他们连军队粮草都敢下手,对百姓岂不更无顾忌?若将军不放心时,咱们先化妆去那前边城镇,打探打探这山上的匪窝的底细再动手如何?”

雁骓被她们这么一讲,倒是宽松些心怀。稍一考虑,觉得打探一下也好,便与姐妹两个定了计划,向两郡交界而去。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缁衣蒙面的身影,一个,两个,七八个,在山路上转过了又一个弯。奇袭之队伍,在精不在多。这十几人都是雁骓营中身手最矫健的,由雁骓亲自带了,从山寨侧边潜入。自从看到那山下的小县城里的破败景象,雁骓心中也再无顾忌。她是贺翎的军人,执行的军令便是让这个国家平安。有那岭南生乱的部落、浑水摸鱼的山匪,贺翎百姓流离失所,又有何安稳?人命有轻重。良善子民重于泰山,乱贼恶徒轻于鸿毛。现在雁骓连下黄泉都不怕,杀他们的血债,她心甘情愿来还。他们的命虽然由她终结,但是到了阎王殿前,用那宝镜照一照他们的心肝,他们作的恶,也少不得要偿还清爽。想清了这个,她像是当年习武时甩开身上沙袋的束缚一般,又像是胁下生了翅膀,轻飘,痛快,只想笑几声。但她没这么多时间,只此一击,速战速决。此一场放开手脚,方知如入无人之境的意趣。过往之人动作是那么慢,完全可以让她看准致命的破绽。二尺雁翎刀轻巧锋利,刀锋薄如纸,夜又那么黑。接连不断躯体倒地,轻得像鸟儿停在枝梢一样,扑棱一声,然后归于静寂。纵然奇袭小队都是高手,却也惊讶于雁骓的速度和下手精准,如有天杀星保佑一般,所到之处,人命倒伏。传说昔日雁北飞率领的雁家军冲阵如刈麦,脚步从不停歇,想必将来昭烈将军也不遑多让。雁芬和雁芳各自带甲兵从别的山道包抄。雁骓在内一直杀到主帐之时,外部合围已成铁桶。山匪头领是个孔武男子,并不把面前女孩放在眼里。方才帐外响动,他便已经醒了,现在穿着护身软甲踏出帐来,手中一口朴刀抡了个半圈,却见那轻盈如夜蛾的影子一闪,已到近前。他眼睛一花,最后的视野,是一片喷溅红光。那是雁骓将他肩膀一按,跳起些许,转向他身后之时,手中短匕在他脖颈上画了个圆。一揪那发髻,在背后轻轻踹一脚那雄壮腰肢,身子落地,首级已收。奇袭小队纷纷喝彩:“将军神威!”

雁骓任务已成,淡然从队员手里接过油布,包裹首级:“传令,让雁芬雁芳上山搜查清理。”

火把点起,打出传令旗语。不多时,姐妹俩已经带兵上来,把这不大的山寨里里外外搜了干净。缴获些武器盔甲银钱,尽数点清,用炭块记在布上交给雁骓。七日之令,四日已完。下山之时,雁骓之杀意已经可放可收,再没有第一次时的慌乱失措。这芙蓉郡边境小山寨,将雁骓银枪、腰刀、短匕都尽数魂祭,少女已成杀星。南征军主帐之外,帅旗飘扬。帐内陈淑予见雁骓交令的精神气魄,便知她已经跨过一道关:“休整一天,明日不用应卯,去吧。”

雁骓依言而去,沐浴换衣,饮食如常,休息也安稳。她要为今后更多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但是,没有战斗。她们在此安营扎寨这么久,没有敌人攻来的迹象,也没有元帅陷阵的要求。似乎是此地常驻军一般,每日只是常规操练。老兵们巴不得止戈罢武,只在军中待到岁限满了,结银子还家。新兵们却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尤其雁骓手下,才经剿匪一战便如此沉寂,实在是心潮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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