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我，或许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白小菲虽然没有步步紧逼，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如同一片倒塌的山，压的我喘不过气了。我几乎分辨不出来，白小菲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她完全可以把我直接杀掉，一了百了，但她又仿佛对我有怜悯和惋惜，她想把我变成一个没有思维的傻子，变成了傻子，即便她挖掉我的眼睛，我也不会觉得痛苦。一个没有眼睛的傻子，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干净。“小凡，你不要怪我，我不想伤害你，因为你本身也是无辜的。”
白小菲慢慢的朝这边走，每走一步，我的心就砰砰的狂跳几下，好像她的脚步都踩到了我的心口上：“要怪，也只能怪咱们的爸爸，不是吗？如果他不把那把钥匙给你，就没有任何事情。”
她朝我走，我就不断的后退，从狭小空间退到了一堆废墟的边缘。我在等待机会，这里的地势比较复杂，只有退出一片接一片的废墟，我才能跑的更顺畅一些。白小菲好像并不急着追赶我，也很可能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这时候完全掌控局面。等我退到了合适的地点，再没有任何迟滞，一抬腿，扭头就跑。在我迈动脚步的一瞬间，似乎听到身后的白小菲若有若无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咔…..我只跑了一步，仅仅一步，脚底下好像就被石头给绊住了，身子前扑着摔倒在地。这一摔并不能把我摔的失去行动能力，然而却如同把我的信心完全摔碎了，心头那种说不出来的悲凉，一下子淹没了我。可能和我想的一样，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拼命，都逃不脱。“小凡，不要反抗了，你不会有痛苦的。”
白小菲加快了脚步，仿佛脚不沾地般的飘了过来。我几乎连爬起来的余地都没有了，一手抱着脱臼的胳膊，两条腿在地上使劲的蹬，让身体可以朝后面挪动。但挪动的再快，也没有白小菲快，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到了眼前。“没有痛苦，一点都不会有，你就当自己睡了一觉，等睡醒了之后，一切烦恼忧愁，就都结束了……”白小菲缓缓的伸出手，她的手纤弱白皙，此时，在她的手心上，好像有一小片发着光的符箓。闪光的符箓，隐隐有血一样的光泽在闪耀。李若霜的姨妈精通旁门左道，这么多年时间里，白小菲肯定暗中接受了家传的本领。我不知道她手心上这片带血的符箓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我却明白，只要这片符箓沾上我，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嘭……我急速的倒退，用尽所有的力气，心神一乱，没留意身后，后背嘭的撞到了一块石块上，这一迟滞之间，白小菲的身影，唰的飘到了眼前。她的手掌伸向我，那片带血的符箓，隐隐对准了我的额头，我整个人靠着石头，力气似乎瞬间散尽了。“小凡，我希望等你醒来，还能记得我的样子……”白小菲的手越来越近，我的视线模糊了，但是，我好像看到她那双灰扑扑的眼睛里，有一汪强忍在眼眶中的眼泪。我相信，她可能真的不想伤害我，可是在命运的轨迹上，没有谁可以跨出自己想走的一步，命数，都是安排好的。我闭上了眼睛，如果真的会变成一个没有眼睛的傻子，那么，我不想再记住任何人，我不想再在回忆里留下偶尔可以记起的片段，那是一种痛苦。嗖！！！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阵犀利的破空声由远至近。破空声呼啸着，在我察觉到这声音时，它已经近在咫尺。我很自然的重新睁开了眼睛，在睁眼的一瞬，面前的白小菲被迫朝后面退了退。咔……发出破空声的，是一块拳头那么大的石头，石头的目标是白小菲，强劲的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白小菲如果不躲，依然下手对付我，那么这块石头必然会精准的击中她。白小菲躲的太及时了，这块石头从她眼前唰的飞了过去，直接砸到不远处的石堆上，撞击的粉碎。唰！！！石头崩裂的碎屑粉尘还没有完全弥漫开，从不远处飞闪过来一道身影，那影子快的异乎寻常，好像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白小菲的肉眼看不到东西，但她的冥眼有时候比肉眼都要管用，她知道有人来了，而且这个人显然在阻止她对我的攻击。白小菲根本不管来的人是谁，她重新迈步上前，不顾一切的伸手抓向我。她肯定是想在那道身影飞扑过来之前，抢先对我下手。我挣扎不动，身子好像被粘到了身后的石块上一样，沉的要死，只能眼睁睁看着现在的局势变化。那道身影，已经很近了，但毕竟白小菲离我更近，身影即将扑过来的时候，白小菲的手，离我的额头只剩下不到半米远。我的身子死沉死沉的，可关乎性命，我憋着一口气，胸口好像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使劲一歪身躯。白小菲可能没有想到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激发潜能，她的手按空了，按到我身后的那块石头上面。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在白小菲按空的同时，那道飞闪的身影直接扑向了她。身影太快了，不过，不远处狭小空间里透射出来的雪亮的光线让我依稀的看到，这道几乎救了我的命的身影，竟然是那个离奇消失了很长时间的哑巴张。在我的印象里，哑巴张很猥琐，除了一些“技术”活，他的身手跟我差不多，只不过在遇见危险的时候比我逃的更快一点。然而此时此刻，哑巴张整个人好像焕发出了一种罕见的气息，他扑来的时候，已经截住了白小菲。哑巴张神威凛凛，一出手就把白小菲给击退了，但他好像没有继续和白小菲揪斗的意思，逼退白小菲，反手就想把我拉起来。可是我的一条胳膊脱臼了，哑巴张这一拉，恰好拉住了我脱臼的胳膊。他感觉不对劲，随即放了手，这个时候，白小菲显然是要拼命了，她看上去好像弱不禁风，但我相信，她骨子里的韧劲，不会比任何人差，只要她认准的目标，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努力实现。在白小菲的威逼下，哑巴张不得不收回手，再一次阻拦白小菲。哑巴张这时候的身手很强，就那么两下，就架住了白小菲的胳膊。“你来了……”白小菲的胳膊被架住，怎么抽都抽不回，她应该知道来的人是哑巴张，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哑巴张说不出话，也没时间用手去比划，他看看白小菲，又转头看看我，然后冲着白小菲摇了摇头。尽管哑巴张没有说一句话，可我好像明白他的举动和意思。他在告诫白小菲，让白小菲不要伤害我，如果白小菲撤回手，那么他也不会为难白小菲。“你就像一条讨厌的虫子。”
白小菲轻轻皱了皱眉头，脚步朝后一撤，那意思，似乎也在回应哑巴张，她撒手了。哑巴张松开白小菲，不知道出于何种情绪和原因，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理会白小菲，转身就朝我走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之前和哑巴张相遇的时候，我就明白，这货伪装的很深，而且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吊诡的事情。来破败古城的人，不管是谁，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也拿不定注意，该不该跟哑巴张走，我很害怕刚出狼群又入虎口。但我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而且我猜想的到，哑巴张的来路不明，目的不明，他却暂时不会杀我，否则白小菲对我动手，他躲着在一旁看就得了。思来想去，我的直觉告诉我，落在哑巴张手里，比落在白小菲手里要安稳一点。想到这儿，我不再反抗了，哑巴张走到跟前，弯下腰轻轻的扶着我另一条胳膊，想把我拉起来。我吃不上劲儿，一条胳膊几乎等于废的，全要靠哑巴张才能站起身。嘭！！！当哑巴张把我拉起一半儿的时候，身后那块石头，一下子变的像磁铁一样充满了吸力，我半拉身子顿时就又靠在了石块上面。我和哑巴张都淬不及防，而且在我重新靠到石块上的时候，就看见白小菲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依稀是对着我的，可能在白小菲看来，哑巴张死不死都没关系，我却必须要死。嘭……我没来得及再站起身，白小菲手里的枪已经响了，但在枪响之前，哑巴张似乎有所感应，骤然一斜身子，堪堪挡在了我的面前。这一枪打在了哑巴张身上，子弹所带来的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打的一趔趄，然而就是这一挡，让我躲过了致命的一枪。嘭嘭嘭……哑巴张没有站起身的机会，白小菲也不管有没有击中目标，手里的枪在瞬间又激射出几发子弹，所有的子弹无一例外的都打到了哑巴张身躯上面。但哑巴张动都不动，只顾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