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不过我随即就想起陈生把王帆提下水之前，为了折磨他，故意说出的那些王帆之前所不知道的事情。陈生说的很明白，王帆在团队里深深的眷恋着一个人，但那个人对她毫无兴趣，在王帆遇难以后，对方曾经来过包山，甚至发现了被裹在水草团里的王帆，可她保持了沉默，介此，王帆失去了最后一次被挽救的机会。“司徒，你不要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只是问你……”王帆没有像开始那样情绪极度的失控，但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忘记了周围还有别的人，他像个孩子一样，说着说着，就带出了哭腔，失明的眼睛里，有一滴一滴的泪水，无声的滑出眼眶：“她是不是讨厌我……她宁可看着我死……也绝不会……也绝不会救我……”“这绝对不可能。”
司徒应该知道王帆说的这个人，而且知道关于王帆暗恋对方的旧事，王帆看不到司徒的表情，但我能看得见。我突然觉得，陈生仿佛没有撒谎，他刺激王帆，却说的都是实话。那个叫做方斯莫的，或许真的对王帆反感到了极点。“她讨厌我，是不是？”
王帆抓着司徒的手，哭着问道：“她连我要死了，都不肯再多看我一眼……”我真的说不出话了，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的紧。王帆在包山被困了这么多年，承受的痛苦，普通人或许连想都想不到。我猜测，他没有为此哭过。他不怕承受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但他只怕那个人的冷眼。“大家都在惦记你，包括方斯莫。”
司徒转过头，很认真的对王帆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说谎的，在你失踪以后，没有人放弃过寻找你，方斯莫更不可能见到你了却不救，你相信吗？”
司徒轻声的安慰着王帆，事实上，对于王帆来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最关键的是，他要亲耳听见别人告诉他，告诉他没有人放弃他，那个叫方斯莫的人，更没有见死不救。“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帆一下子止住了哭泣，他还流着泪，但语气里，有一种将要解脱般的喜悦和兴奋：“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都是……”王帆顿时安静下来了，什么都不再说，或许，他在静静的享受，享受临死之前，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最后一点点温暖。尽管这丝温暖，是编造出来的，可是，已经难能可贵。十几分钟之后，王帆停止了呼吸，死的很安静，好像也没有什么痛苦。司徒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叫人把王帆的尸体先送回地面去。人都在忙碌，司徒可能也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他也许正沉浸在王帆死去所带来的淡淡的凄愁里。“死了，也未必是痛苦，一死万事空，活着的人，还得面对自己要面对的啊……”司徒轻轻摇着头，伸手去衣兜里掏手帕，想要擦擦额头残留下来的汗渍和油迹。这本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了，然而司徒的手一伸进口袋，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就在身后望了望。这个细节恰好被我捕捉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突然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司徒的涵养已经很深，应变能力不比那些常年在刀山火海里摸爬滚打的人差，他的脸色只是轻轻变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顺手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这个细节让我觉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我看着司徒，寻思着该怎么开口问他。就在我将要开口，却还没来得及说出话的时候，在地下湖那边搜索的人骤然发来了信号。因为司徒的人在搜索陈生的同时，还有人带着水肺潜入到湖中，去找那条沉没的古船，所以我很上心，信号一发过来，司徒马上就在几个人的保护下，快步朝地下湖的方向走，我也加快脚步，想从后面跟上。“小凡……”我一动脚，白小菲就轻轻拉了我一把。我们在这儿相遇以后，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白小菲一直没有说话，她本身就是个安静的女孩子，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是透明的。“怎么了？”
“小凡……”白小菲没有马上说话，我以为她在考虑，但是再看看，我就发现，她是在倾听，在感应司徒他们走远了没有。这一下，我就知道白小菲肯定有什么事要跟我讲，所以我放慢了脚步，前头的司徒他们，注意力都在地下湖，没人发现我和白小菲的交谈。白小菲身边也有人，不过那应该是白武义手下的人，专程保护她的。等到司徒他们和我们拉开了一点距离之后，白小菲才朝我身上靠了靠。“小凡，你和司徒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过节，我还不清楚。”
白小菲把声音放的很低：“但是，他对你有杀心……”“杀心？”
我一怔，从我告诉司徒我的身份以后，司徒就很客气，甚至有一种当年对我父亲时的那种隶属的态度，对我的问题，他尽量回答的很详尽。“一直都有，他一直都有。”
白小菲很肯定，她是个天生失明的姑娘，但失明的同时，又有超人的感应和预判能力，别人看不到的，她可以感应的出来。与此同时，我心底对白小菲的那一点成见，仿佛瞬间就消散了。我有些感动，说不出来的感动。白武义不是团队里的人，他既然肯和司徒联手，就说明能从联盟中获取不菲的而且自己需要的巨大利益。古行里这种人太多了，为了利益，可以舍弃一些东西。但白武义是白武义，白小菲是白小菲，白小菲只是个女孩，除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在每次行动里发挥一定的作用外，她和别的女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她不会考虑，对我透露这些以后，会对白武义跟司徒之间的联盟产生什么影响。我相信白小菲的话，后背一下子感觉发凉，老巴和狐狸都下落不明，整个地下湖周围都是司徒的人，如果他对我起了杀心，我是绝对逃不过去的。“小凡，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害怕，相反，我是想对你说，你不用怕。”
白小菲轻轻抓起我的手，握了握：“刚才，司徒的杀心，瞬间就缩减了，他畏惧了。”
“什么意思？”
“就是刚才，他想从自己的衣兜里掏东西，但是，他摸到了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也不在自己衣兜里的东西。”
“他在衣兜里，掏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