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真小小捏着下巴，琢磨这“三冘”二字时，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悄悄离开绿洲，孤独向沙外行走的人影。 再见了，小小。 再见了，东灵的朋友们。 樗里晨光站在距离绿洲千余米外的沙丘上，以东灵之礼，遥向那些笑语欢歌的人群轻轻一拜。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东灵交到朋友。 闭上眼睛，樗里晨光立即看到真小小的模样，回忆起她每次害得自己喷血的那些往事。 噗！ 轻轻一笑。 眼底又闪过自己又恨又打不过的小粥粥，暴躁冲动的阳焱，一本正经的申屠巍然，看上去很好实却每次都会坑到金柏的王焕，为浅夏吃醋的檀枫，抡着大鼎砸人的穗穗……还有其它所有人。 可惜…… 自己没有办法再跟他们相处了。 在影门，还能愉快地玩耍，甚至教训血夜姬，他也淋漓畅快。 但经历长鱼燕山一事，樗里晨光已经彻底清醒。 自己，必须立马离开真小小！ 虽然长鱼燕山死不足惜，可今日既然能遇见他的队伍，明天也有可能遇见自己儿时玩伴，甚至同姓兄弟。到时候，自己在两方势力里，到底要以何身份自处？ 劝服真小小？ 异想天开。 劝服自己人？ 痴心妄想。 樗里晨光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嵌在肉里太深，流出了血却浑然不觉。 嘀嗒嘀嗒。 鲜血一滴滴落在沙里，却被流动的风沙，刹那掩盖。 他终于明白。 自己的情劫所在。 并不是忍受住痴心，在小小与呆子身旁甘心当个没有威胁的电灯泡就好。 并不是将自己心思藏着，永远不说出来就好。 而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界战，真小小绝不会置身事外，而他……也不会。 再相见时，说不定，便是一决生死！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牡丹仙子与魔立雪。 一个来自南鼎，一个来自东灵，无论二人之间多么浓情蜜意，都不能避免惨烈的结局。 为何要战？ 第一次，樗里晨光眼中出现了迷茫。 东灵有富饶的山海，灵俊的山林……但北岩也有比梦仙魂更烈的美酒，辽阔粗犷，令人心情开朗的岩原…… 不打架，多好…… 甩着额前的碎发，樗里晨光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 大势已成。 不得不战。 既然如此，只能选择与你避退锋芒。 我不会告知任何人，你们来到西岐，同时我也不能帮助你们，执行连子濯交付的破坏任务。 在大义与私情之中，艰难地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樗里晨光抹平自己脸颊上的不舍，目光变得坚毅。 我是北岩樗里一族的世子。 一旦神风壁破，便只能以北岩修士的身份，死在战场上。 对绿洲上的灯火与笑语做最后的道别，樗里晨光一扭头，便坚定地朝漫漫风沙下独自走去。 真小小无声无息地，站在夜幕里。 风沙极大，遮掩了她的身影。 她默默看着樗里晨光离开的背影，本想阻拦，但话到嘴边，却化为了沉默。 她知道他为什么走。 也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也许这样分开，是最好的结局。